第二天清晨，林薇醒来时，陆沉舟已经起床了。他站在阳台上，面前的小圆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加密手机，屏幕都亮着。海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微微低着头，盯着电脑屏幕，眉头蹙着。
“睡得好吗？”他听到动静，转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林薇点点头，走到他身边。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普通的邮件，内容是关于回程机票的预订信息，可她注意到，他的加密手机指示灯在不停闪烁，红一下，灭一下，频率很快。
“今天我们去哪里？”她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些异常，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陆沉舟合上电脑，把手机揣进口袋，脸上的凝重散去了些：“爸说想去看看那个有名的海上观音像，早上凉快，咱们早点过去。”
一整天，陆沉舟都表现得像个完美的导游和女婿。海上观音像庄严肃穆，矗立在海边的礁石上，通体洁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林国栋怀着虔诚的心，一步步走上台阶，到了观音像前，还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合十，拜了拜。陆沉舟陪在他身边，帮他递香，给他讲解观音像的来历，语气耐心，知识渊博，连旁边的游客都忍不住侧耳听。
可林薇注意到，他的加密手机始终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要么揣在口袋里，要么放在随身的小包里。每次手机震动，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掏出来查看，扫一眼屏幕，手指快速回复，然后若无其事地收起，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快得像条件反射。
参观完观音像，他们在附近的素菜馆吃了午饭。林国栋说起刚才的见闻，兴致很高，陆沉舟偶尔附和两句，目光却总在不经意间瞟向窗外的海面，像是在警惕什么。
傍晚回到别墅时，高远打来了视频电话。陆沉舟接起电话，屏幕上出现高远的脸，穿着一身军装，背景是部队的办公室。“沉舟哥，跟你说下张猛婚礼的筹备情况，酒店订好了，就在咱们上次说的那家宴会厅，菜单也定了，都是张猛爱吃的菜，请柬印好了，红色的，上面烫了金，等你们回来拿。”高远一开始笑着说，语气轻松，像在聊家常。
林国栋凑过去，跟高远打了个招呼：“小远啊，辛苦你了，替我们多盯着点。”
“叔，不辛苦，都是应该的。”高远笑着回应，目光却突然变得严肃，声音也压低了些，“沉舟哥，有件事跟你汇报，信号源有动静了，已经离开原来的位置，朝着东南方向移动了，技术部门确认过，不是设备故障，是人为操控的。”
林薇清楚地看到，陆沉舟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突然出鞘的刀，带着股冷意，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明白了。”他只回了这么一句，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结束了通话。
那天晚上，陆沉舟很早就说要休息，说逛了一天累了。林薇知道他不是累，是心里压着事。半夜时分，她再次被轻微的动静吵醒，书房的灯又亮了。这次，她没有起身，只是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声音，是陆沉舟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断断续续的。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 不能轻举妄动 这是命令 告诉他们 按原计划执行 出了问题我负责”
每一句话都带着强硬的语气，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态度说话，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林薇躺在床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冰凉，黑暗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书房的灯终于灭了。陆沉舟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在她身边躺下，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安抚。
“对不起，吵到你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林薇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轮廓，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情况很糟，是吗？”
陆沉舟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薇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久到海浪声都变得有规律起来。“风暴要来了。”他终于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凝重，像一块石头压在人心里。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的震动格外急促，“嗡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他没有犹豫，立刻从枕边摸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说。”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股蓄势待发的冷。
林薇听不见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陆沉舟的身体瞬间紧绷，环着她腰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有点疼。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只有几秒钟，他就挂断了电话。
陆沉舟在黑暗中坐起身，伸手打开床头灯，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立刻订回程的机票，最早的航班。”
“发生了什么？”林薇也坐起身，心脏怦怦直跳，跳得她胸口发闷。
陆沉舟没有看她，双手快速在手机上操作着，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信号源不是偶然。”他简短地说，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冷静的决断，“它开始移动了，目标明确，朝着边境线的方向。”
说完，他掀开被子下床，开始快速收拾行李。打开行李箱，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件塞进去，加密手机揣进贴身的口袋，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动作快而精准，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林薇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知道这场看似平静的假期，终究还是被暗潮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