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镜澈站在花洒下，水流冲刷着久违感受到水汽的肌肤，洗去尘埃与疲惫，也带来属于活着的实感。
他闭着眼，任由水流滑过他的脸。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楚镜澈没有理会，他能感知到门外是莉诺尔的气息。
门外的莉诺尔，从门缝底下看到了里面透出的灯光，确信楚镜澈还没睡。
她试探性地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咔哒——
脸上立刻露出窃喜的表情，果然没锁！
她轻手轻脚地闪进房间，压低声音唤道：“楚镜澈？”
没有回应。
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方向隐约传来。
「有水声，他可能在洗澡。」 莉宝这时说道。
莉诺尔侧耳细听，果然如此。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床上那套叠放整齐的干净衣服上，应该是艾琳娜准备的吧？
她的脚步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不自觉地一步步挪到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前。
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仅仅是站在这里，想象着门后的景象，就让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一种混合着罪恶感和强烈刺激的情绪在胸腔里鼓噪。
「你...该不会是想进去吧？」
‘有点想...’莉诺尔老实地承认，但理智尚存，‘但肯定会被讨厌的！绝对会被丢出去的！’
「嗯，大概率会。」 莉宝表示同意。
莉诺尔内心天人交战，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脑海里吵架。
一个声音在尖叫“冲进去！千载难逢的机会！”，另一个声音则在理智地劝阻“不行！太丢人了！会被当成变态的！”。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玻璃门上，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阻隔。
「进去吧。」 莉宝突然用一种带着蛊惑意味的语气说道。
莉诺尔差一点就要被这股冲动支配，但关键时刻她猛地醒悟过来，吐槽道：‘好哇！莉宝！你也想看对吧？但开门的是我，挨骂的肯定是我！’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莉诺尔低声骂了一句。
就在她内心激烈挣扎之际——
浴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莉诺尔瞬间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怀期待地看向门口。
温热的水蒸气率先涌出，夹杂着沐浴露的气味，但其中似乎还混合着属于楚镜澈的味道，让她莫名感到安心。
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喂！莉诺尔！收敛点！别像个痴女一样嗅来嗅去！」 莉宝忍不住提醒道。
“说、说谁呢！我才不是！”莉诺尔脸一红，慌忙反驳。
楚镜澈的身影完全显现。
他仅仅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勾勒出精悍的腰线，上半身完全裸露着，水珠沿着他结实的胸膛和腹肌线条缓缓滑落。
湿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和颈侧，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慵懒。
莉诺尔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鼻腔，她赶紧捂住鼻子，生怕不争气地流下鼻血。
同时，一阵莫名的腿软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
楚镜澈看着她这一系列夸张的反应，微微蹙眉，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
他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你...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莉诺尔捂着脸，手指缝却张得很大，声音从指缝里闷闷地传出来。
“里面没有放衣服的地方，只能这样了。”
“那也不能...诶？！”莉诺尔话说到一半，感觉捂住鼻子的手指似乎又感受到了威胁，赶紧用力按住。
「我...我不行了...」
莉宝发出类似过载的呜咽声，她虽然拥有莉诺尔的记忆，但作为诞生仅数月的意识体，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是...
“说正事。”楚镜澈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还有，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莉诺尔被他点破心思，脸更红了。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想起了来这里的正经理由：“我、我是想来问你，你和我老爸聊了什么？”
“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啊？！”莉诺尔惊得放下了手，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直接说了？！”
“嗯，他知道的比你现在知道的还多，所以无所谓了。”
莉诺尔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自己家好歹是传承古老的家族，总该留下点关于楚镜澈的只言片语吧？虽然她自己是没怎么用心看过那些古籍。
楚镜澈却摇了摇头，打破了她的猜想：“不，关于我的实质性记载，确实一点没剩，留下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我老爸是怎么认出你的？”
“留下了画像。”
“画像？”莉诺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我要看！我明天就去找老爸要来看看。”
然后一时间没有了话题，空气都变得尴尬了起来。
楚镜澈看着还僵在原地眼神飘忽的莉诺尔，淡淡开口：“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先出去了。”
“啊？”莉诺尔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歪了歪头。
楚镜澈不紧不慢地拿起放在床上的衣服：“如果你实在好奇，坚持要留在这里...看着我换衣服，也不是不行。”
他感知到莉诺尔意识海里那些混乱的念头翻滚不休，连带着莉宝似乎都晕过去了。（其实是她自己晕的）
这话瞬间劈醒了莉诺尔。
她跳了起来，整张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我这就走！”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向房门，慌乱地拉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
看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楚镜澈轻笑一声。
他早就料定了，莉诺尔肯定是不敢的。
门外，背靠着墙壁的莉诺尔，心脏还在怦怦狂跳，脸上的热度久久不退。
几秒钟后，一股强烈的后悔感猛地涌上心头。
“等等...我刚才是不是应该答应下来？”她捂着脸，小声哀嚎，“他...他当时是认真的吗？真的会让我看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在脑海里疯狂滋生，巨大的羞耻感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让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啊啊啊！烦死了！”她最终自暴自弃般地低吼了一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栽进了柔软的被褥里，试图用睡眠淹没这混乱的一夜。
但那个画面，恐怕短时间内是挥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