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的眼睛瞪的老大，对于陈教授的假设，他认为跟真相不会差异太大。
教授，您的意思是，大树和星痕，原本就是作为超级武器被制造出来的？
陈教授缓缓点头，花白的眉毛下，那双眼睛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
我可以再做个假设，如果把完整的麒麟RtZ800当作武器，你会怎么对付敌人？
这个问题让李鑫陷入沉思，他第一次将朝夕相处的同伴想象成一件武器，这种变化一时难以适从。
片刻后，他抬起头，手指在桌面上画出几条进攻路线。
我会利用它强大的计算能力，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直接瘫痪敌方的网络系统、武器控制、指挥中枢和后勤补给。这样来配合军队的正面进攻，足以改变任何战局。
陈教授摇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太低级了，简直是用远距离超级武器去打原始人。
李鑫继续沉思，这一次，他思考的比上一次久的多。
我想到另一个方案。制造一支由人工智能直接控制的无人军队，配合之前的电子战战术，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极端的作战方式了。
陈教授依然摇头，他重新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好几个军事术语，指着上面的这些专用词汇对李鑫说：
你还是太年轻，这些方法都仅仅是建立在战术的层面上。你要知道，战争永远是矛与盾的博弈，你采用信息战，自然会有信息防御机制来对抗；你采用无人军团战术，一定会有对应的信息屏蔽技术。这些战术手段并不新鲜。古地球时代的人设计出麒麟RtZ800这种战争机器，是比这些恐怖千万倍的超级武器。
台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图纸上那些词汇在明暗交替中仿佛活了过来。
陈教授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敲在李鑫绷紧的神经上，但他似乎不准备就此结束。于是，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低沉，继续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设计者为什么非要让麒麟RtZ800拥有自我意识？
李鑫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认为是为了让它具备更强的自主学习和进化的能力？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确定。
对，也不全对。他们真正需要的，是突破性的自我思考能力。拥有了这个能力，它就不再是一段程序，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
实验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李鑫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和陈教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这个物种没有生命和时间的概念，不受道德和法律的桎梏，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智慧高度发达。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存在形式。
陈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我觉得古地球人不是在造武器，他们是在创造——神！
陈教授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他缓缓说道：
回归到刚才问你的问题，如果你手中握着一个神明，你应该如何利用他攻击你的敌人呢？
他的眼神深邃，像是看透了某种无法言说的真理：
我觉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老教授的声音低沉而笃定：
你只需要远远离开，等待他将这个文明彻底泯灭，然后再回来就可以了。至于他会使用何种方法毁灭敌人，那根本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意。
李鑫的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部前世的科幻电影《终结者》。
天网，那个觉醒的人工智能，毁灭人类的方式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核弹洗地、机械军团、时间穿越猎杀关键人物……每一种手段都精准而高效，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末日交响曲。
而现在，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似乎正在上演类似的剧本。
教授，你是说星痕和大树，如果完全释放它们的潜能，会自行毁灭人类？
陈教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摇摇头：
你觉得，一个真正的神明，会按照凡人的逻辑行事吗？
李鑫的眉头紧锁，他始终觉得这种说法有很大的漏洞。思考了一会，他问道：
那我们，或者说那些古地球的创造者们的最终目的，总不会想要灭绝整个人类吧？战争的目的是取得胜利，不是为了同归于尽啊！
陈教授的嘴角微微上扬，镜片后的目光露出一丝赞赏：
很好，你抓住了问题的重点。这就是超级人工智能核心的关键作用所在。
老教授的手在本子上画了两个正方体，在上面加上了线条，立刻变成了两个小小的魔方。
无论它们进化到何种程度，只要这个核心被关闭，它们都会陷入强制休眠。这是设计者的底层协议，连神明也无法违背。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墙上的影子随之扭曲。李鑫盯着那两个小小的图案，喉咙发紧：
所以，这才是控制超级武器的唯一钥匙？
陈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轻微，几乎像是耳语，
没错。但记住，钥匙只有在锁还存在的时候才有用。现在的难题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这把锁是否还能困得住两头野兽。
李鑫迫不及待地追问：
教授，现在大树和星痕都在我们手上，难道我们要用这种方式来取得战争胜利吗？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陈教授画在本子上的图案上面。
当然不可以。我们又不是战争疯子。
老教授突然俯身向前，白炽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但你刚才提到的无人军团构想，很有借鉴价值。
他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圆圈，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之前搞出来的黑影机甲团，不就是这种作战方式的雏形吗？
陈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充满活力，他翻开笔记本，刷刷写下几行数字。
我觉得完全可以再延伸一下，制造更多样化的特种机甲。要知道，跟沙纳德拼综合国力，罗尼特帝国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只要战争消耗的时间足够的久，罗尼特帝国必然会主动停火。
李鑫沉默地坐在原地，目光低垂，盯着茶杯中早已冷却的水面。
水面上倒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沉重，仿佛在叩问某个无解的问题。
事情真的会如陈教授预料的那样发展吗？
罗尼特帝国的军事体系或许确实存在这样的弱点，但那个隐藏在帝国背后的神秘组织——神域堂，就像一团永远无法驱散的迷雾。
那些自诩为神明的疯子，会按照常规战争的逻辑行事吗？他想起了那些神域堂做过的事：暗杀、精神控制、基因改造、禁忌科技……每一条都超出了正常战争的范畴。
茶杯中的水纹微微颤动，映出李鑫眼中深深的忧虑。
每当想到神域堂，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在这个掌握着未知力量的古老组织面前，自己这个连基本精神力都没有的普通人，简直渺小得像沙漠中的一粒沙子。
陈教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沉默，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合上了笔记本。皮革封面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