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上空，气氛凝固如铁。
幽冥教主戴着鬼脸面具，负手而立，元婴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压得下方沙地都向下塌陷三尺。他虽未出手，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已经让紫霞真人带来的数十名弟子呼吸困难。
“紫霞，你当真要与我为敌？”幽冥教主声音嘶哑，听不出喜怒。
紫霞真人御剑上前，与苏慕晴并肩而立，周身紫气升腾，硬生生在元婴威压中撑开一片空间。
“与幽冥教为敌，是我云渺道宗立派三千年的本分。”她目光锐利，“更何况，你陷害我宗门弟子，勾结内奸，今日若不给出交代，休想离开！”
“交代？”幽冥教主轻笑，“本座行事，何需向你们交代？”
话音未落，他袖袍一拂，一道黑色鬼爪凭空凝聚，撕裂空气，直扑紫霞真人！
这一爪看似随意，却蕴含元婴修士的法则之力，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连光线都被吞噬！
紫霞真人神色凝重，双手结印，一朵紫莲在身前绽放，花瓣层层叠叠，迎向鬼爪。
“紫霞护道莲！”
“轰——！”
紫莲与鬼爪碰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气浪席卷四方，将下方的沙丘都削平数丈。
紫霞真人闷哼一声，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她只是元婴初期，而幽冥教主……至少是元婴中期！
差距太大了。
“师父！”苏慕晴急道。
“无妨。”紫霞真人擦去血迹，眼中闪过决然，“慕晴，带秦夜走！这里我顶着！”
“走？”幽冥教主冷笑，“走得了吗？”
他双手一合，四周空间骤然凝固，仿佛化作牢笼，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鬼域·幽冥牢！”
无数黑色锁链从虚空中探出，如毒蛇般缠向秦夜！
秦夜瞳孔一缩，混沌金丹疯狂运转，灰白色的混沌真元在周身形成护罩。锁链触碰到护罩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竟真的被挡住了！
“嗯？”幽冥教主有些意外，“混沌之力……果然不凡。”
他正要加力，紫霞真人却已再次出手。
“紫霄神雷·万法归宗！”
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虚握，天空中乌云汇聚，万道紫色雷霆轰然劈落！这不是普通的雷法，而是紫霞真人燃烧精血施展的本命神通，威力足以威胁到元婴中期！
幽冥教主不得不分心应对，抬手布下一层黑色光幕，将雷霆尽数挡下。
趁此机会，苏慕晴一把抓住秦夜的手臂：“走！”
她手中冰剑斩出，一道冰蓝色剑光撕裂空间，竟在幽冥牢笼上斩开一道缝隙！
“想走？”幽冥教主冷哼，另一只手隔空一抓。
一只百丈大小的黑色鬼手从天而降，抓向秦夜和苏慕晴！
“休想！”林炎暴喝，九阳真火全力爆发，化作一只火焰巨掌，迎向鬼手！
“轰——！”
火焰与鬼手碰撞，林炎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狂喷。但他这一挡，为秦夜二人争取到了关键的一瞬！
“林师兄！”秦夜目眦欲裂。
“快走！”林炎嘶吼，“别管我！”
苏慕晴咬牙，拉着秦夜冲入空间裂缝。在她身后，紫霞真人再次燃烧精血，紫霄神雷化作雷海，将幽冥教主暂时困住。
裂缝合拢。
两人消失不见。
---
千里之外，一片荒林。
空间波动，秦夜和苏慕晴从裂缝中跌出，重重摔在地上。
秦夜挣扎着起身，发现苏慕晴脸色苍白，嘴角带血——强行撕裂空间，她受了不轻的内伤。
“师姐，你……”
“我没事。”苏慕晴摇头，擦去血迹，“秦夜，你怎么样？刚才我看到你突破金丹了？”
秦夜内视丹田，那颗灰金色的混沌金丹已经成型，但表面还有裂痕，显然还未完全稳固。
“算是……勉强踏入金丹了。”他苦笑道，“但境界不稳，需要时间巩固。”
苏慕晴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你总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
“这算什么奇迹。”秦夜看向荒漠方向，眼中满是担忧，“师父和林师兄他们……”
“师父是元婴修士，自有保命手段。”苏慕晴安慰道，但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前往天罡塔。那里有正道联盟驻守，幽冥教不敢公然出手。”
秦夜沉默片刻，点头：“师姐说得对。只是……你为何会来？”
苏慕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赵明师弟将证据带了回来。师父看过后，立刻联系了宗主。宗主……其实早就怀疑青云真人了。”
原来，玄诚子早就察觉到宗门内有内奸，只是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赵明带回青云真人与幽冥教勾结的铁证，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宗主已经将青云真人拿下，正在审问。”苏慕晴道，“但幽冥教在宗门内的渗透，比我们想象中更深。这次师父只带了信得过的弟子来救你，就是怕走漏风声。”
秦夜握紧拳头：“青云……他到底为什么？”
“为了元婴。”苏慕晴沉声道，“青云真人卡在元婴初期已经三百年，寿元将尽。幽冥教许诺，只要他配合，就帮他突破到元婴中期，延寿五百年。”
原来如此。
长生之诱，让一个元婴修士都堕落了。
“那现在宗门……”
“宗主已经启动护山大阵，全面清查内奸。”苏慕晴道，“但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秦夜，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闯过天罡塔，取回天罡正气本源，证明你的道。”
她看着秦夜，眼中满是认真：
“只有你成功了，宗主才能顶着压力，彻底清洗宗门。只有你成功了，你的冤屈才能洗清，你的道才能被承认。”
秦夜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朝荒漠方向深深一拜：
“师父，林师兄，诸位同门……此恩，秦夜永世不忘。”
拜完，他看向苏慕晴：
“师姐，你跟我一起吗？”
苏慕晴摇头：“我不能去。天罡塔的规矩，每个宗门只能派一名弟子进入。我是云渺道宗的代表，但我放弃了名额，换你进去。”
秦夜一震。
天罡塔名额何等珍贵，苏慕晴竟然……
“别这副表情。”苏慕晴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我的冰系功法已经到瓶颈了，天罡塔对我帮助有限。但你不同——你需要天罡正气来平衡混沌，更需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她顿了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地图：
“这是前往悬空山脉的路线。你按这个走，可以避开大部分危险区域。”
秦夜接过地图，又听苏慕晴道：
“另外，师父让我告诉你——天罡塔内，不仅有考验，还有机缘。历代闯塔者，都有机会得到上古传承。你的混沌之道，或许能在那里找到进一步的机缘。”
“我记下了。”
两人对视，一时间无言。
良久，苏慕晴轻声道：
“保重。”
“师姐也是。”
秦夜转身，御剑而起，化作一道灰白流光，消失在东北方向。
苏慕晴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才喃喃道：
“一定要……活着回来。”
---
七日后。
秦夜站在一座万丈高峰之巅，望着远方天空中的奇景。
那里，九座巨大的山峰悬浮在空中，呈环形排列，山峰之间云雾缭绕，仙鹤盘旋。每座山峰顶部，都矗立着一座通体纯白、高耸入云的巨塔。
塔身刻满金色符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至阳至正的磅礴威压。
九域天罡塔。
天玄大陆最古老、最神秘的试炼之地。
塔域周围，已经聚集了数百名修士。有的御剑悬浮，有的盘坐云台，有的站在飞舟之上。这些人气息各异，强弱分明，最弱的也是筑基后期，最强的……甚至有几道元婴期的气息隐而不发。
秦夜收敛气息，混入人群。
他一身黑衣，面容普通，混沌真元将他的修为压制在筑基后期，并不起眼。
“看，那是焚天谷的‘火云真人’！”有人惊呼。
秦夜抬眼看去，果然看到火云真人正带着几名弟子站在一座飞舟上。不过此刻的火云真人脸色阴沉，显然还在为荒漠之战的失利而恼怒。
“听说焚天谷这次损失惨重，连金丹长老都折了一个……”
“何止焚天谷，阴傀门、百鬼窟也差不多。六大势力联手围杀一个人，结果全军覆没，简直丢人！”
“那个秦夜……真的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云渺道宗已经发出声明，说秦夜是清白的，之前的一切都是幽冥教陷害。”
“幽冥教？那个上古魔宗？不是早就覆灭了吗？”
议论声此起彼伏，秦夜默默听着，心中了然。
看来，紫霞真人已经将证据公之于众了。虽然不能完全洗清他的嫌疑，但至少让六大势力失去了明面上对付他的理由。
“不过幽冥教既然敢露面，说明他们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秦夜心中警惕，“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
他继续观察。
除了焚天谷，玄冰宫的人也到了。带队的是一位白发老妪，气息深不可测，应该也是元婴修士。她身后站着几名冰系女修，个个气质清冷。
还有“天剑宗”、“药王谷”、“神机门”等正道宗门，以及一些散修联盟、世家大族。
可以说，整个天玄大陆有头有脸的势力，都派了代表来。
天罡塔开启，是修真界百年一度的盛事。不仅是试炼，更是各方势力展示实力、争夺资源的机会。
“咦？那个人……”
秦夜目光一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朴素青衫的中年男子，独自一人站在角落，手中拿着一卷古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气息平平，只有筑基中期，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秦夜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混沌的气息。
虽然很淡，淡到几乎察觉不到，但秦夜的混沌金丹却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他也是混沌修士？”秦夜心中震惊。
《混沌衍天诀》中记载，混沌之道万中无一，修炼条件极其苛刻。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同道？
似乎感应到秦夜的目光，青衫男子抬起头，朝他看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青衫男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朝秦夜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秦夜心中警惕更甚。
这个人，不简单。
就在这时——
“咚——！”
一声钟鸣，从九座天罡塔中同时传出，响彻天地。
钟声中，九座塔的大门缓缓开启，金色光芒从中涌出，照亮了整个悬空山脉。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中央最高那座塔中传出：
“九域天罡塔，今日开启。持令者，可入塔闯关。无令者，退后百里，违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数百名修士中，只有不到五十人飞身而起，冲向塔门。
秦夜取出苏慕晴给他的那枚“天罡令”——这是云渺道宗真传弟子的身份凭证，也是进入天罡塔的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御剑而起，汇入人流。
塔门越来越近，那股至阳至正的天罡威压也越来越强。秦夜体内的混沌金丹微微震颤，似乎在抗拒这股力量。
但他没有退缩。
这条路，他必须走完。
就在他即将踏入塔门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秦夜。”
秦夜回头，看到青云真人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不，不是青云真人。
虽然面容一模一样，但气息……完全不同。
这个“青云真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死气，眼神空洞，仿佛一具傀儡。
“幽冥教……”秦夜眼神一冷。
“主上让我带句话给你。”傀儡青云开口，声音机械，“塔内……有惊喜。”
说完，他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秦夜握紧拳头，转身踏入塔门。
金光吞没他的身影。
天罡塔第一层，到了。
---
塔外，青衫男子合上手中的古书，看着秦夜消失的方向，轻声道：
“混沌再现，大劫将起。这一次……能成功吗？”
他摇摇头，身形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