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塔门的瞬间，秦夜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金色漩涡。
四周的景象飞速旋转、破碎、重组，耳边响起亿万种声音的混合——雷霆轰鸣、罡风呼啸、金铁交击、梵唱低吟……最终，一切都归于寂静。
脚落实地。
秦夜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色的空间中。
没有天空，没有地面，只有无穷无尽的白。这白色并非死寂，而是在缓缓流动，像是光，又像是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磅礴、浩大、至阳至正的气息，压得秦夜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天罡正气？”
秦夜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沌金丹在这股气息的压制下，运转速度慢了十倍不止。更可怕的是，那原本灰金色的金丹表面，竟开始浮现出一丝丝黑气——那是煞气的残余，正在被天罡正气强行剥离、净化！
剧痛从丹田传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刺金丹。
秦夜闷哼一声，连忙运转《混沌衍天诀》。混沌真元在体内形成一层保护膜，将金丹包裹起来，阻隔了天罡正气的直接侵蚀。
疼痛稍减，但压力依旧。
他尝试调动混沌真元，却发现真元在体外的消耗速度是平常的百倍！一缕混沌真元离体，不到一息就会被天罡正气消磨殆尽。
“果然……至阳克阴煞。”秦夜苦笑，“即便我的煞气已经转化为混沌之力，依然被克制。”
他环顾四周，纯白空间中空无一物，只有前方隐约可见一道金色光门。
那应该就是通往下一层的入口。
但秦夜没有急着前进，而是盘膝坐下，仔细感受周围的环境。
“天罡塔共九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考验。”他想起苏慕晴给他的情报，“第一层，应该是适应层，让闯塔者熟悉天罡环境，淘汰那些连环境都承受不住的人。”
他必须尽快适应。
否则别说闯关，光是待在这里，就会被慢慢耗死。
秦夜深吸一口气，主动撤去一部分混沌真元的防护，让一缕天罡正气渗入体内。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血肉上，秦夜疼得浑身一颤。那缕天罡正气进入经脉后，疯狂灼烧着沿途的一切，要将所有“杂质”都净化干净。
而他体内的混沌真元，在天罡正气眼中，就是最大的杂质。
“《混沌衍天诀》，给我炼！”
秦夜咬牙，全力运转功法。混沌金丹疯狂旋转，将那缕天罡正气强行卷入，开始炼化。
这不是简单的对抗，而是……吞噬。
混沌的本质，是包容一切，衍化万物。天罡正气虽至阳至正，但也逃不出“万物”的范畴。
一缕、两缕、三缕……
秦夜像疯了一样，主动引导更多的天罡正气入体。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他浑身颤抖，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因为他发现，每炼化一缕天罡正气，混沌金丹就凝练一分，表面的黑气就淡去一分，金色就更纯粹一分。
“天罡正气……在帮我提纯金丹？”
这个发现让秦夜又惊又喜。
他的金丹是混沌金丹，蕴含阴阳，但毕竟是以煞道为基础凝结的，阴属性偏重，阳属性不足。而天罡正气是至阳之气，正好可以弥补这个缺陷。
“原来如此……天罡塔的考验，既是危机，也是机缘！”
秦夜不再犹豫，开始全力炼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夜将周围百丈内的天罡正气都炼化一空时，他体内的混沌金丹，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表面有九道灰色纹路环绕，散发出一种混沌初开、阴阳交泰的玄妙气息。
金丹中期！
仅仅在第一层，他就突破了小境界！
“呼——”
秦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浊气离体后，竟化作黑白二色，在空气中纠缠、湮灭。
那是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杂质。
此刻的他，金丹纯粹，真元凝练，对天罡正气的抗性提升了十倍不止。虽然依旧会被压制，但至少能发挥出七成实力了。
“该走了。”
秦夜起身，走向金色光门。
穿过光门的瞬间，眼前景象骤变。
不再是纯白空间，而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天空是金色的，有九轮太阳高悬，洒下炽热的光芒。草原上罡风呼啸，那风如刀如剑，刮过地面时，竟将坚韧的灵草都切成碎片。
“第二层……九天罡风？”
秦夜眯起眼睛，看到草原尽头，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金色阶梯，阶梯顶端，是通往第三层的光门。
而在阶梯下方，已经聚集了数十名修士。
这些人个个气息强悍，最弱的也是筑基后期，最强的几人，甚至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他们正三五成群，或施法护体，或祭出法宝，艰难地抵御着罡风的侵袭，缓缓向阶梯移动。
秦夜的出现，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又来了一个。”
“筑基后期？能撑过第一层，倒也不容易。”
“不过第二层的罡风，可不是靠运气就能过去的。”
议论声很小，但秦夜听得清楚。
他没有理会，迈步踏入草原。
“嗤——！”
一道罡风刮过，秦夜体表的护体真元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风刃划过手臂，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好锋利的罡风！
秦夜心中微惊。这罡风不仅能消磨灵力，更能直接攻击肉身。若是防御稍弱，恐怕会被千刀万剐。
他运转混沌真元，在体表形成一层灰金色的光罩，继续前进。
越往草原深处走，罡风越猛烈。从最初的一缕缕，到后来的成片成片，最后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青色风刃，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秦夜的速度越来越慢。
他看向前方，那些金丹修士也都举步维艰。有人祭出了盾牌法宝，但在罡风的持续冲刷下，盾牌表面已经布满裂痕。有人施展护身神通，但真元消耗巨大，脸色苍白。
“不能这样硬抗。”秦夜心中暗道，“必须找到诀窍。”
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罡风的流动规律。
很快，他发现了端倪。
这些罡风并非毫无规律地乱刮，而是沿着某种特定的轨迹流动。有些地方罡风密集，有些地方相对稀疏。如果能预判轨迹，提前避开最猛烈的风刃，就能节省大量真元。
“试试看。”
秦夜闭上眼，将神识扩散开来——在这里，神识也受到压制，只能覆盖周围十丈。但十丈，足够了。
他“看”到了罡风的轨迹，如同一条条青色的河流，在草原上奔腾、交汇、分流。
然后，他动了。
没有硬扛，没有硬闯，而是如游鱼般在罡风的缝隙中穿梭。时而侧身，时而矮身，时而疾冲，时而停顿。动作看似惊险，实则每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罡风最猛烈的冲击。
十丈、二十丈、五十丈……
秦夜的速度越来越快，竟然逐渐超过了那些金丹修士！
“怎么可能？！”一个金丹初期的老者瞪大了眼睛，“他……他在罡风中穿梭？！”
“这是什么身法？”
“不对，不是身法！他好像能预判罡风的轨迹！”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秦夜如一道鬼影，在漫天风刃中飘忽不定，迅速接近金色阶梯。
然而，就在他距离阶梯只剩百丈时——
“轰！”
一道直径丈许的巨型罡风龙卷，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将他完全笼罩！
这是第二层的“杀招”，随机出现的罡风龙卷，威力堪比金丹后期全力一击！
“完了。”有人摇头，“被罡风龙卷困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罡风龙卷中，一道灰金色的身影冲天而起，不是逃离，而是……逆着龙卷的旋转方向，冲了进去！
“他疯了？！”
龙卷中心，秦夜双手结印，混沌真元在周身形成一个反向旋转的漩涡。
“混沌·逆流！”
两个漩涡碰撞、摩擦、抵消。
三息之后，罡风龙卷轰然溃散！
秦夜从半空落下，稳稳站在金色阶梯前，身上虽然多了几道伤口，但气息依旧平稳。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目瞪口呆的修士，微微一笑，转身踏上阶梯。
阶梯共九百九十九级。
每上一级，压力就增加一分。不仅是罡风的压力，还有一种无形的威压，仿佛有亿万钧重物压在肩头。
秦夜步履沉稳，一级一级向上。
三百级时，他超过了第一个金丹修士。
五百级时，他超过了那个金丹中期的强者。
七百级时，他已经遥遥领先，将所有人都甩在身后。
当他踏上第九百九十九级，站在通往第三层的光门前时，下方众人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此人……到底是谁？”有人喃喃。
没有人回答。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起，天罡塔内，将多出一个传奇。
秦夜没有犹豫，一步踏入光门。
第三层，心魔幻境。
他倒要看看，这塔，能拷问出他心中怎样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