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晨光里的新芽
天刚蒙蒙亮，林悦就被帐篷外的窸窣声吵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见虎娃正蹲在药圃边，手里拿着个小水壶，小心翼翼地给紫霞苏幼苗浇水。晨露沾在他的发梢上，像缀了串细碎的珍珠。
“醒啦？”沈青端着两碗热粥从灶房走出来，粗瓷碗上还冒着白汽，“虎娃说要亲自照看幼苗，说这是他从毒藤会手里抢回来的希望。”
林悦接过粥碗，粥香混着紫霞苏的清苦气扑面而来。她走到虎娃身边，见他正用指尖轻轻拂去叶面上的露珠，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慢点浇，根须喝饱水就够了，多了会涝的。”她轻声提醒。
虎娃点点头，把水壶递给林悦：“林姐姐，你看这株，比昨天高了半指呢！”他指着最壮实的那株幼苗，两片圆叶间已经冒出点嫩黄的芽尖，像个攥紧的小拳头。
沈青凑过来看，眼里漾着笑意：“照这长势，再过半个月就能分株了。到时候往东边扩几畦，让王阿婆也学着种，她老人家的手巧，肯定能种得比咱们好。”
正说着，李公安带着两个公安来了。他身上还带着露水，显然是赶了早路，腰间的长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沈小子，林姑娘，”他把一个布包往石桌上一放，“昨晚从断桥抓的那几个招了，说毒藤会在北坡山洞里藏了批变异的紫霞苏种子，说是用秘法催过的，毒性比普通花粉强十倍。”
布包打开，里面是几颗灰黑色的种子，比普通紫霞苏种子小了一圈，表皮皱巴巴的，像被火烤过。林悦捏起一颗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焦糊味混着腥气直冲脑门，让她忍不住皱起眉：“这不是催芽，是用硫磺熏过的，强行加速成熟，难怪毒性会变。”
沈青拿起种子对着光看了看：“他们想用这种子害人？”
“不止，”李公安喝了口粥，声音沉了沉，“招供的说，独眼龙打算把这些种子混在咱们的银边紫霞苏里，让北地的人以为银边种也有毒，到时候没人敢种，他们就能垄断解药了。”
林悦心里一凛。这招够阴毒，若是真让他们得逞，北地百姓怕是再也不敢相信紫霞苏能解毒，那李大夫留下的图谱、他们拼死守护的种子，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山洞的位置找到了吗？”沈青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柴刀柄。
“找到了，就在北坡断崖下的乱石堆里。”李公安把一张草图推到两人面前，“我带了二十个公安，今天就去捣毁它。只是那山洞据说有机关，我想请你们去帮帮忙，你们熟悉紫霞苏的习性，说不定能识破他们用草药设的陷阱。”
林悦看向药圃里的幼苗，又看了看虎娃期待的眼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翻开签到簿，在新的一页写下：“卯时，李公安至，获毒藤会变异种子。拟同往北坡山洞，销毁毒种，破其阴谋。药圃托王阿婆照看，嘱其每日辰时、申时各浇一次山泉水，忌用生水。”
写完，她把签到簿交给虎娃：“这个你拿着，帮林姐姐记着幼苗的长势，比如哪天冒新芽、哪天长新叶，都写下来，等我们回来给我们个惊喜，好不好？”
虎娃用力点头，把签到簿紧紧抱在怀里，像揣着块稀世珍宝：“保证完成任务！我还会给每株幼苗起名字，就叫‘平安’‘康健’‘喜乐’，这样它们就会长得快快的！”
王阿婆挎着竹篮来送菜时，听说他们要去北坡，立刻从篮里掏出几个油纸包：“这是刚烙的芝麻饼，路上垫肚子；这包是晒干的紫苏叶，泡水喝能解乏；还有这个，”她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灰褐色的粉末，“这是我家传的驱虫粉，撒在周围，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
林悦接过布包，指尖触到老人粗糙的掌心，那上面布满了老茧，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阿婆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到时候用新收的紫霞苏给您做油糕吃。”
沈青检查好柴刀和银针，见林悦正往药箱里塞图谱的抄本，便说：“原件留在虎娃这儿吧，有他看着，比带在身上安全。”
林悦想想也是，把抄本塞进怀里，原件则交给虎娃：“这是李大夫的心血，也是西坡的希望，你可得看好了。”
虎娃把图谱和签到簿一起锁进木箱，钥匙贴身藏着，拍着胸脯保证：“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别想拿走！”
晨光漫过篱笆时，林悦和沈青跟着李捕头往北坡走。虎娃站在药圃边挥手，王阿婆扶着他的肩膀，两人的身影在晨光里被拉得老长，像两棵守望的树。
“你看，”沈青忽然指着路边的野菊，“经过这场雨，开得更旺了。”
林悦望去，只见路边的野菊丛里，几朵新开的花正迎着晨光舒展花瓣，金黄的花瓣上还挂着晨露，像撒了层碎金。她忽然想起李大夫在图谱扉页写的那句话：“草木有灵，纵经风雨，向阳而生。”
是啊，就像这野菊，就像这紫霞苏幼苗，就像西坡的人，不管经历多少凶险，只要心里有光，总能在晨光里，冒出新的芽，开出希望的花。
北坡的山路渐渐陡峭起来，沈青走在前面开路，柴刀劈开挡路的荆棘，发出“咔嚓”的脆响。林悦跟在后面，怀里的抄本硌着胸口，像揣着团温暖的火。她知道，只要他们往前走，就一定能捣毁毒藤会的阴谋，让银边紫霞苏的种子，在北地的崖缝里，在西坡的沃土上，扎下深深的根，长出一片能遮蔽风雨的绿荫。
远处的药圃里，虎娃正蹲在幼苗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嘴里念念有词。晨露从紫霞苏的叶尖滴落，砸在泥土里，发出“嗒”的轻响，像在回应他的期盼，又像在为远行的人，唱一首关于归来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