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炸开的瞬间我就动了。
那道黑影冲得快，但我比他更快。眼角余光扫到洛璃站在原地没退，发带已经被刀风卷断一半，我心头一紧，整个人直接横移三步挡在她前面。
一道剑光从腰间飞出。
无锋重剑离囊的刹那，我用剑指往前一划，剑身在空中拐了个弧，正好卡进两把刀交叉的缝隙里。铛的一声，双刀被震开，对方手腕一抖，攻势断了半拍。
是个穿灰斗篷的家伙，脸上有铁黥，眼睛发红。我没见过他，但残碑熔炉里的青火跳了一下，映出他体内血刀劲的运行路线——走的是左脉第三岔口，准备爆发绞杀力。
我知道他下一招往哪劈。
右拳直接轰出去。
碎星拳带着源炁撞在他腹部，他整个人弯下去，喉咙里喷出一口黑气。我还来不及收手，左手已经结印，引动地上残留的一缕丹火。
那是洛璃之前布阵时留下的火种。
火苗顺着地面爬过去，一下缠上他的后背。他惨叫一声，脊椎猛地弓起，双刀脱手落地。
雷猛这时候才冲上来，一脚踩住他右手，冷笑：“就这点本事还敢动手？”
我没说话，盯着那人胸口起伏。他还没死，但经脉已经被源炁震裂，短时间翻不了身。
“丙字辈。”我低头看他衣襟上的暗纹，“血刀门主亲传，不是外围弟子。”
雷猛蹲下扒开他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的烙印，确实是“七丙”编号。他啐了一口：“又是来送的。他们门主是不是脑子坏了，接连派废物来送死？”
我收回剑，插回酒囊。
刚才那一套动作很顺。剑指破招、碎星拳打崩内息、丹火追伤，三技轮转一点没卡。体内的残碑熔炉微微发烫，青火把吸来的血刀余劲熬成源炁，存进了丹田。
这感觉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洛璃走过来捡起她的发带，断口整齐，是被刀风削断的。她看了眼地上的人，语气冷：“他目标是我。”
“知道。”我说，“专挑你落位的时候出手，想分我们阵型。”
雷猛站起来拍拍腿：“可惜你哥我站得稳。”
那人趴在地上咳血，突然抬头瞪我们：“你们……怎会三系同修？一个炼丹的，一个炼器的，还有一个用古武的，怎么全凑一块儿了？还能互相借力？这不可能！”
我看了他一眼。
“老子兄弟是怪物。”雷猛直接接话，抬脚碾了下他的手指，“没见过？现在见着了。”
那人咬牙不吭声，眼里全是恨意。
我没再问。这种人不会说实话，问也是浪费时间。血刀门主派他来，要么是试探，要么是拖延。不管哪种，目的都没达成。
我转身看向东南方向。
风停了，沙暴彻底散去。干涸的河床裸露出来，远处地势下沉，隐约能看到一条石阶从沙底延伸出来，像是被人挖出来的。
石阶上有血迹。
新鲜的。
我皱眉。刚才那阵动静不是机关兽，也不是这个人搞出来的。地下脚步还在，但节奏变了，慢了很多，像是在等什么。
“先处理他。”我说。
雷猛从工具包掏出一根青铜钉，按在他后颈穴道上：“封了，跑不了。”
我点头，正要走，洛璃忽然开口：“等等。”
她蹲下伸手探他腰间，摸出一块玉符。玉符裂了一角，里面有点燃过的痕迹。
“传讯用的。”她说，“他已经发过消息了。”
我接过玉符一看，内部刻痕是血刀门紧急联络的标记。三点连线，代表“目标已现，请求支援”。
“不止他一个。”我说。
雷猛骂了句脏话：“这群疯狗是打算用车轮战耗死我们？”
“不是车轮战。”我看向石阶方向，“他们是想拖到那个东西出来。”
话刚说完，地面又震了一下。
这次震动更清晰。四条机械足，距离不到十丈，正在往上爬。速度比之前慢，但每一步都压着某种节奏，像是在配合什么。
我忽然想起什么。
低头看自己三个酒囊。装灵液的那个在轻微晃动，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冲出来。
残碑熔炉也颤了。
不是因为敌人靠近，而是因为它认出了什么。
“守门人更替。”我低声说。
雷猛听到了：“啥？”
“金属片上写的。”我把袖子里那块拿出来，“第七次试炼失败，守门人更替。这些人不是第一批来拿《碎星拳经》的，之前的都死了。我们现在走的路，就是他们死剩的路。”
洛璃脸色没变，但眼神沉了下去。
“所以血刀徒丙不是来杀我们的。”她说，“他是来当祭品的。”
我点头。
有人需要这场战斗的痕迹，需要流血，需要能量波动。这个人或者东西，就在下面，等着上面打得够狠，才肯出来。
而血刀门主，可能早就知道这一点。
所以我刚才那一套三技轮转，不只是打赢了一场架。我在给下面的东西报幕。
告诉它：新人入场，戏开场了。
“走。”我说。
三人重新列队，我走在最前。雷猛殿后，手里拎着控器阵的引线，随时能展开。洛璃居中，指尖捏着一枚丹丸，防突发状况。
石阶就在眼前。
每一级台阶都刻着字。不是现在的文字，是古武时期的符号。我认得几个——“战”“死”“承”“开”。
最后一级台阶前，有一滩血。还没干。
我停下。
雷猛也停了：“怎么？”
我没答。因为我看到血里浮着一片金属残片，和之前捡到的守门人金属片材质一样。但这一片上多了一行小字：
【第八任守门人，今日继位】
字是用血写的。
写完没多久。
我抬头看向石阶尽头。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穿着破旧兽皮袍，背对着我们，手里拄着一把无锋重剑。
身形和我一模一样。
我呼吸一顿。
那人缓缓转过头。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块半透明的古碑，碑缝里燃烧着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