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那股湿冷的风裹着血腥味，吹在他的后颈上。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李姐的声音：“周医生？你在里面吗？”
门锁“咔嗒”一声开了，周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撞进李姐怀里。他回头看307病房，门还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刚才那个女人不见了，只有病床上的被单依旧鼓着，像是从未有人动过。
“你……你看到了？”李姐的声音发颤，扶着他的胳膊，手指冰凉。周明点点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李姐把他拉回护士站，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脸色苍白得像纸：“那是……十年前死在307的张医生，她当时值夜班，被一个精神病人砍断了手，失血过多死的。从那以后，每个值夜班的医生护士，都见过她……”
周明捧着热水杯，手还是不停地抖。他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垂在身侧的手，想起那暗红色的血迹，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冒，顺着脊梁骨窜到头顶，连牙齿都开始打颤。那天晚上，他再也没敢离开护士站，直到天快亮时，才靠着椅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全是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还有她耳边的呼救声。
本以为那次只是偶然，可接下来的夜班，怪事越来越多。
第二次值夜班是周五，凌晨两点多，周明去给19床的阿姨测血糖。走到二楼走廊时，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穿护士服的人影，头戴白色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推着一辆治疗车，慢慢往前走。“李姐？是你吗？”周明喊了一声，那人影却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拐进了二楼西侧的走廊——那里的病房因为管道老化，早就停用了，平时都锁着门。
周明觉得奇怪，跟了上去。二楼西侧的走廊里没有灯，只有应急灯的微光，昏得看不清路。他刚拐过弯，就看到那个戴面纱的护士停在203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正在开门。“你是谁？这里的病房早就不用了，你开门干什么？”周明快步走过去，可就在他离那个护士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护士突然转过身，掀开了面纱——
那是一张腐烂的脸，皮肤皱缩着，露出里面的白骨，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开，像是在笑，却没有嘴唇，只能看到发黑的牙床。周明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转身就往回跑，耳边传来那个护士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用指甲刮过铁皮：“我的治疗车……我的针头……你看到了吗？”
他跑回护士站，浑身冷汗，连护士服都湿透了。李姐看到他的样子，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条毛巾：“你看到的是刘护士吧？二十年前，她在203病房给病人打针，不小心被带病毒的针头扎了手，后来得了败血症，死在了病房里。从那以后，就总有人在夜班时看到她，推着治疗车，找她的针头……”
周明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心里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开始后悔来北楼实习，甚至想过辞职，可一想到自己学医时的誓言，又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李姐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她：“你看，这是十年前的张医生，还有二十年前的刘护士。”
照片上有两个女人，左边的女人穿着白大褂，笑容温柔，右手戴着一块手表；右边的女人穿着护士服，没戴面纱，眉眼清秀，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周明看着照片，突然想起第一次在307病房看到的张医生，她垂在身侧的，正是左手——她的右手，当年被砍断了。而那个戴面纱的刘护士，手里拿的注射器，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她们……为什么总在夜班时出现？”周明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李姐叹了口气，说：“张医生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病历夹，像是还在想着病人；刘护士死前，还在找她的针头，怕传染给别人。她们都是好人，就是走得太急，心里有牵挂，才被困在这里，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