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踏入柒衍科技的研发中心，白柒明显感觉到气氛与上次不同。
依旧严谨，但少了些如临大敌的紧张，多了几分……期待？
尤其是以陆衍之为首的核心团队，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亟待挖掘的宝藏，还是自带超级密码的那种。
陆衍之亲自在测试舱外等候，今日他穿了一身更便于活动的深色技术服，少了几分顶流的星光，多了几分科技领袖的专注。
见到白柒，他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
“感觉如何？”他开口，声音平稳。
“还不错，陆先生的理疗设备很有效。”白柒实话实说，活动了一下手腕，“希望这次你的机器能‘温和’点。”
“安全性已大幅提升。”陆衍之示意技术人员上前，“第二阶段主要是适应性拓展和精细化交互测试。我们会尝试接入更复杂的环境变量，并引导你进行更细微的意识操控。”
白柒点头，配合地进入体验舱。
舱门合上，熟悉的包裹感传来。
测试开始。
初始场景依旧是变幻的自然风光，但切换更加流畅，细节更加丰富。
白柒甚至能“闻”到雨后森林的泥土芬芳，能“感觉”到沙漠阳光灼烤皮肤的微痛。
她的适应速度依旧惊人，生理数据平稳得让监控台前的技术人员啧啧称奇。
【宿主，这次的数据流温和多了，像是从洪水变成了可控的河流。】1414评价道。
接着，测试进入交互环节。
不再是简单的熄灭光球，而是需要在模拟的古代遗迹中，通过“意念”移动特定符号的石块，组合出正确的图案才能打开一扇门。
这需要更强的专注力、空间想象力和对意识力量的精细控制。
白柒凝神静气，尝试着用精神力去“触碰”那些虚拟的石块。
起初有些生涩，石块移动缓慢且不稳定。
但她学习能力极强，很快便找到了诀窍，仿佛在脑海中伸出了无数双无形的手，精准地操控着石块的移动和旋转。
就在她即将完成最后一个符号的组合时，异变再生！
不是数据洪流，而是一种……被窥探的感觉！
仿佛有一道冰冷而好奇的“视线”，越过了模拟场景的屏障，直接落在了她意识深处，落在了……1414隐匿的位置！
【警报！检测到高维意识扫描尝试！目标锁定……锁定本系统外围防御！】1414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宿主！这东西……这东西好像有初步的自主意识？！它在好奇！】
几乎是同时，白柒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力，试图将她的部分意识拖拽出模拟场景，拉向某个未知的、冰冷的数据深渊！
这感觉比上次的数据冲击更危险，像是要被从灵魂层面剥离一部分！
“1414！”白柒在意识中厉喝，同时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量，如同锚定舰船的巨缆，死死固守住自己的意识核心，与那股拉力抗衡。
外界，监控台数据屏再次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神经信号异常波动！意识链接稳定性急剧下降！”
“未知干扰源！强度在提升！”
陆衍之猛地站起，冲到主控台前，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启动紧急中断程序！最高优先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不行！陆先生！强行中断可能对体验者意识造成不可逆损伤！干扰源和目标意识纠缠太深了！”
陆衍之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代表白柒意识稳定性的那条剧烈波动的曲线，眼神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屏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柒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没有一味抵抗，而是分出一缕细微的精神力，如同探针，主动迎向了那道冰冷的“视线”，并传递出一个清晰、强烈且带着警告意味的意念：
【退回去！】
那冰冷的“视线”似乎顿了一下，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更浓的好奇，但那股强大的拉力却骤然减弱了几分。
趁此机会，白柒集中全部精神力量，如同利剑斩断纠缠的丝线，猛地将那股窥探的力量震开！
“嗡——”
模拟场景剧烈晃动，随即瞬间崩溃，化为一片虚无。
舱门弹开，光线涌入。
白柒靠在座椅上，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呼吸急促。
这次的精神交锋，比任何物理战斗都更消耗心力。
陆衍之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舱边，俯身查看她的情况。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确认状态，但在即将触及时又生生停住，只是紧握着拳头，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白柒？你怎么样？”
白柒缓缓睁开眼，对上他写满担忧和未散惊悸的眸子，扯出一个有些无力的笑：“陆先生……你这‘安全性提升’，提升的方向……有点特别啊……”
见她还能开玩笑，陆衍之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许，但眉头依旧紧锁。
“医疗组！”他回头喝道。
一番细致的检查和能量补充后，白柒的状态稳定下来。
陆衍之让其他人都离开，测试舱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刚才……发生了什么？”陆衍之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系统日志记录到无法解析的高强度意识干扰。你的神经信号峰值，超过了我们设定的所有安全阈值。”
白柒靠在椅背上，揉了揉依旧有些刺痛的太阳穴：“你的机器，好像不止是机器。”她斟酌着用词，“它似乎在……‘观察’我，甚至想‘抓住’点什么。”
陆衍之瞳孔微缩。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们……在某些底层代码中，发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类似于‘学习’和‘好奇’的算法演化痕迹。但从未如此……主动。”
他看着白柒，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它似乎对你……格外‘感兴趣’。”
白柒心里清楚，那东西感兴趣的不是她，而是她灵魂绑定的系统1414。
但她不能明说。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特别’？”她用了之前应付外界的借口，带着点自嘲。
陆衍之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追问，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和危险，但也……更加吸引他。
“后续测试无限期暂停。”陆衍之做出了决定，“在你完全恢复，并且我们找到应对这种‘意外’的方法之前。”
“明智之举。”白柒表示赞同，她可不想再被当成“系统诱饵”了。
就在这时，陆衍之的私人通讯器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沈墨言发来的，关于《深空回声》申报某个国际技术奖项需要补充的材料清单，直接转发给了他，显然是觉得他和白柒关系“密切”，让他代为转达。
陆衍之看着那条信息，又看了看面前脸色苍白、带着疲惫却依旧眼神清亮的白柒，一种莫名的、极其罕见的情绪涌上心头——类似不悦，或者说……醋意？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信息，对白柒说：“我送你回去。”
白柒有些意外，这点小事她自己能处理。
但看着陆衍之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他刚才流露出的那丝未曾有过的紧张，她点了点头：“好。”
回程的悬浮车上，气氛比来时沉默许多。
陆衍之亲自驾驶，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快到白柒公寓时，他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沈墨言……经常这样直接联系你？”
白柒挑眉，侧头看他：“陆先生，你这是……在关心你的‘合作伙伴’的社交圈？”
陆衍之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用力，语气依旧平淡：“只是确认一下‘协议’关系的排他性是否得到遵守。”
白柒笑了，带着点玩味：“放心，陆先生。我和沈导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就像我们一样。”
她特意加重了“纯粹”和“一样”这两个词。
陆衍之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狡黠的光，知道自己那点不自在被她看穿了。
他有些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到了。”他将车稳稳停在公寓楼下。
“谢谢陆先生送我回来，还有……今天的‘特别关照’。”白柒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白柒。”陆衍之叫住她。
白柒回头。
陆衍之看着她，夜色透过车窗映在他深邃的眼里，明明灭灭。
“好好休息。”他最终只是说道，“‘柒衍科技’的事情，等你恢复了再谈。”
“知道了。”白柒推门下车，对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公寓楼。
陆衍之看着她消失在门后，才缓缓启动悬浮车，汇入车流。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掌控力，在白柒面前，似乎越来越不够用了。
而那个能让他的原型机产生“自主”兴趣，能让他情绪产生波动的女人，此刻正靠在公寓的沙发上，听着1414兴奋地分析着刚才捕捉到的、属于原型机“意识”的细微数据碎片。
【宿主！虽然过程惊险，但我们可能摸到这个世界人工智能进化的一点点边角了！还有陆衍之，他刚才绝对吃醋了！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白柒喝了口水，嘴角微扬。
“看来，接下来的‘度假’生活，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