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贤被骂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话筒里的嘟嘟声不绝于耳，让他终于清醒过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院长骂得这么难听，看来蠢儿子是真的被停职了，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和财力铺垫，就算是坨烂牛屎也能扶上墙了，可偏偏这蠢儿子就是扶不起来，还害他被院长骂。
怒火让他失去了冷静，将电话机旁边的花瓶扫在地上，清脆的瓷裂声很好听，却让他的心情越发烦躁。
周建贤冷冷地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头一回感觉到了心灰意冷，蠢儿子扶不起来，孙子里也没出彩的，卫国心浮气躁，卫军体弱多病，能不能长大都是未知数。
儿孙挑不出一个能挑起大梁的，难道真是天要亡周家吗？
周建贤一瞬间老了许多，背也坨了，没有争气的后代，就算他把药膳方子弄到手又能怎样？
只是颓废了几分钟而已，他很快便打起了精神，卫国和卫军不行，那就再生，乔安安和林雅音都不行，给蠢儿子物色智商高的女人，一定能生出优秀的孙子。
他身体还算硬朗，还有时间重新培养孙子，周家肯定能发扬光大下去！
周建贤安慰好了自己，坨下去的背也直了，恢复了精神。
院子传来了声音，动静还不小，是周世杰在停自行车，他一肚子火气，停了好几分钟都没停好，气得他放开手，自行车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周世杰没管车子，阴沉着脸进来了，看到周建贤愣了下，委屈立刻涌上心头，眼睛也红了，哽咽着叫了声：“爸……”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喉咙被眼泪堵住了。
若是以前他这样哭，定会让他爹心疼，可现在他顶着张猪头脸，还胡子拉碴的，再加上周建贤憋了一肚子火，看到他这副不争气的废物样子，怒火更旺了。
周建贤想也不想，抓起茶几上的茶杯，朝蠢儿子砸了过去。
周世杰压根没反应过来，躲避不及，杯子砸中他额头，一阵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没站稳。
“啪”
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道粘稠的热流从额头中间流了下来，将他的脸分成了两半，然后流进他嘴里，很腥，让他恶心得想吐。
“爸？”
周世杰眼神不敢相信，他在外面让人欺负了，他爹不替他出气，反而还将他打得头破血流，这还是亲爹吗？
“你还好意思叫我爸？我辛辛苦苦给你铺好了阳关大道，你连这么平坦的路都走不好，让医院给停职了，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就你这样的废物点心，周家要是交到你手上，迟早要完！”
周建贤指着他鼻子，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爸，是杜国富故意整我，院长也不帮我，你干嘛骂我？”
周世杰觉得他虽然手术中犯了一点小错，但写个检讨就可以了，根本不至于停职，明显就是副院长故意整他。
周建贤也冷静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蠢儿子，眼神里的失望很明显，杜国富和院长不对付他一早就知道，还拉拢过好几回，可杜国富比泥鳅还滑溜，根本不接他的茬。
杜国富想整蠢儿子并不奇怪，可他气愤的是，蠢儿子让人给捏住了那么大的把柄，蠢得无可救药的废物。
周世杰顶着一脸的血，将手术的事说了，不过他选择性地略过了对他不利的细节，说的全是对他有利的。
“手术中失误三次，这总不是别人诬蔑你吧？”周建贤问。
“只是一点小失误，我当时就意识到了，就算邓浩中不提醒，我也会改正，他就是想整我！”
周世杰嘴很硬，但眼神却躲闪，不敢和他爹对视。
周建贤眼神更加失望，知子莫若父，蠢儿子不仅犯了致命的错，还没有承担的勇气，也难怪院长在电话里骂得那么难听。
院长和杜国富竞争了那么多年，蠢儿子露出那么大的把柄，让院长丢了面子，换了他也会生气。
“那台手术你做了那么多回，怎么会失误？”
“都怪乔安安，天天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没一天安生日子，我都好久没好好休息了，今天更是从早上忙到现在，做完手术还要跑去给妈签手术同意书，还要被乔安安那贱人打骂，害我在医院丢脸……回来还要做手术，我又不是铁人，怎么可能不失误？”
周世杰越说越委屈，眼泪汹涌而下，将他脸上的血冲散，脸上一道红一道白，看起来特别滑稽可笑。
“你为什么要签字？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问我？”
周建贤声音很平静，可却有丝丝冷意。
“医生说妈得了坏疽，不截肢会感染全身，会有生命危险，就算打电话和你说，结果也还是要手术。”周世杰振振有词。
周建贤伸手去拿杯子，但拿了个空，杯子之前让他给砸了，只能改拿鸡毛掸子，走到蠢儿子面前，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医生说是坏疽你就信？你不能多去看几家医院？你自己就是医生，不知道误诊的概率大吗？就算真是坏疽，用药控制几天也不是做不到，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可是你亲妈，别人说截肢你就同意，如果是截你自己的肢，你会这么干脆？”
周建贤一边骂一边抽，每一下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周世杰抱住头躲闪，嘴里还叫冤枉：“那么大的医院怎么会误诊？我也看过妈的脚，确实是坏疽感染的症状，爸……别打了……”
“你就是个庸医，你看了有什么用？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周建贤气儿子的蠢，更气他的冷血自私，亲妈的腿说截就截，一点都不犹豫，说明这蠢货心里根本没他妈。
如果将来他老了需要照顾，这蠢儿子估计也是这样，根本指望不上！
周建贤越想越气，抽得更狠了，直到鸡毛掸子被抽断，他气得扔在地上，冲抱头蹲在地上的蠢儿子狠狠骂道：“给我在家好好反省，带好孩子！”
蠢儿子已经废了，他还得支棱起来，明天就去上班，让蠢儿子在家里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