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祁站在原地没动，指尖还攥着那角薄毯，布料被捏得发皱。
她能听见沙发那边传来的呼吸声，比刚才缓和些，却带着点刻意的沉。
她盯着他盖在身上的薄毯:“喂，毯子够不够？”
沙发上的人没动，像没听见。
宋娇祁皱了皱眉，又提高点音量：“江晓楠，我问你冷不冷。”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肩膀几不可察地动了下，声音从毯子里钻出来，闷闷的：“不冷。”
宋娇祁瞥了眼暖气显示屏，转身往卧室走，脚步放得很轻，没敢惊动他。
床尾那床厚被子还在，是她去年特意买的羽绒被，蓬松得像朵云。
她抱起来时，被子蹭过手臂，软乎乎的暖。
走到沙发边时，江晓楠还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只是耳朵尖在暖光里透着点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
宋娇祁把被子轻轻搭在他身上，没敢碰到他的肩膀。
羽绒被很轻，落下去时却让他的后背微不可察地绷紧了。
“你盖这个。”她退开半步，往卧室走，“我还有厚被子。”
走到卧室门口，她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已经转过身，正仰着头看她。
薄毯被他推到腰侧，新盖的厚被子裹住了他大半个人，只露出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肚子上。
“宋娇祁。”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软了些，“晚安。”
宋娇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有点麻，又有点暖。
她没应声，转身进了卧室，关上门时动作放得很轻，没再像刚才那样用力。
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能听见客厅里隐约传来的暖气声，还有……他翻身时被子摩擦的轻响。
宋娇祁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客厅里的动静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暖气持续不断的、像呼吸般的嗡鸣。
她明明累了一天，此刻却没什么睡意，脑海里反复闪过江晓楠刚才仰着头看她的样子。
他眼睛在暖光里亮得很，像盛了点化开的星光。
爸根的！怎么脑子里全是他？
她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些，唇角却忍不住微微弯了弯。
不想了。
她闭紧眼睛，强迫自己放空思绪，渐渐沉入梦乡。
……
第二天早上，宋娇祁她揉着眼睛走到卧室门口，正看见江晓楠正弯腰从袋子里往外拿东西。
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动作算不上熟练，倒有几分刻意的自然。
“醒了？”他回头看她，指尖还捏着袋热牛奶，“刚让李兴买的早餐。”
江晓楠把热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玻璃杯壁凝着层薄汗，“还温着。”
宋娇祁拉开椅子坐下，指尖碰到温热的牛奶杯，抬头看他：“谢了，还特意让李兴跑一趟。”
江晓楠正撕开另一个包装袋的手顿了顿，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下，没接话。
“对了，”宋娇祁嚼着食物抬眼，“我参加的配音比赛，今天就出结果了。”
“哦？”江晓楠挑眉，指尖在桌沿敲了敲，“速度还挺快的。”
宋娇祁:“作品交上去，评委审核完就可以了。”
江晓楠眼底的光软了些：“要是拿了奖，想要什么？”
“要是拿了奖，会有笔奖金。”宋娇祁咬着三明治，说话有点含糊，“之前你让人来装暖气花了不少钱吧？到时候我把奖金转给工作室，就当抵暖气费了。”
江晓楠夹着煎蛋的手顿在半空。
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刚好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细小的青筋轻轻跳了下。
他原本还想着，等她拿到奖金，要不要给她几天假。
可现在这几句话，像块冰疙瘩，“咚”地砸进刚暖起来的心里。
他低头把煎蛋塞进嘴里，蛋黄的油香漫开，却没尝出半点味道。
原来她这么急着划清界限，连这点牵连都嫌多余。
“行啊。”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听着平平的，指尖却把一次性餐盒捏出了道折痕，“正好工作室缺钱，你有心了。”
宋娇祁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还以为他同意了，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江晓楠没再说话，三两口吃完剩下的早餐，把餐盒叠起来塞进垃圾袋。
动作快得有点刻意，宋娇祁看着他把垃圾袋系紧，心里忽然有点发慌。
这人怎么突然就冷下来了？
他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宋娇祁赶紧跟上去：“不等我一下？”
江晓楠换鞋的动作没停，鞋跟磕在玄关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我先去工作室处理点事。”
宋娇祁跟着他下楼，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忘了戴围巾。
她缩了缩脖子，看着江晓楠径直走向他的车，拉开车门就准备坐进去，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江晓楠！”她赶紧跑了两步，停在副驾驶门外，“你车都开了，捎我一程不行吗？这么冷、的、天……”
江晓楠已经坐进驾驶座，闻言侧头看她，车窗没降，他的脸隔着玻璃，显得有点模糊。
宋娇祁看见他动了动唇，虽然听不清，却看懂了那口型——“你是我的谁？”
紧接着，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她所有视线。
引擎发动的声音带着股莫名的火气，黑色的轿车转了个弯，很快就消失在路口。
宋娇祁站在原地，风卷着碎雪沫子打在脸上，又冷又麻。
她简直觉得离谱，这人的脾气怎么跟三岁小孩似的，说变脸就变脸？
这已经是第二次把她抛下了。
她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掏出手机叫车。
屏幕上显示“预计3分钟后到达”，她裹紧外套往小区门口走，心里把江晓楠骂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