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祁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暖黄的灯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深吸一口气说：“沈知远他说想追求我。”
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江晓楠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沉下去，刚才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藏在暗处的冰刃，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没说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脸上灼出两个洞来。
宋娇祁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声音更轻了：“我本来没同意的。但是李老板的儿子需要他帮忙，而且唐文杰……差点也因为我受到牵连。”
她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几乎细若蚊吟。
江晓楠的手指在膝盖上慢慢收紧，指节泛白，下颌线绷得像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沉默在客厅里蔓延，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敲得人心头发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还有呢？”
宋娇祁连忙摇头：“真的没有了，就这些。
江晓楠的目光依旧沉沉地锁着她，指尖在膝盖上碾过，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锐利：“沈知远的心思，你该看得明白。”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里添了几分压抑的沉怒：“如果今天我没回来，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就凭你自己，跟他耗着？”
宋娇祁被问得一怔，她攥紧了手心，指尖抵着掌心的薄茧，声音不算大却很清晰：“我没想过要跟他耗。”
“那本就是场交易，他帮我的忙，我配合他吃顿饭，把话说开。”她抬着下巴，睫毛在灯光下划出利落的弧度，“等这些事了结，我会跟他把界限划清楚。”
只是话说到最后，尾音还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沈知远那种人，哪会甘心轻易放手？
江晓楠盯着她紧绷的侧脸，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
江晓楠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些许。
他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褪去了方才的寒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工作室那边你不用操心，有我在。”
“还有李老板的儿子，”他顿了顿，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了敲，“我会让人跟进，保他出来不难。”
宋娇祁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犹豫取代。
她捏着衣角，小声开口：“那……唐文杰呢？他对我一直挺好的。”
话没说完，就被江晓楠一声极轻的“啧”打断。
他转过身，眉峰挑得老高，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不爽：“想说什么就直说，拐这么多弯干什么？”
宋娇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我就是担心他会不会受影响……”
江晓楠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唐文杰？你以为他爸在c城盘桓这么多年是摆设？”他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嘲弄，“唐家的根基没那么容易动摇，就算这次被沈知远摆了一道，也倒不了。”
宋娇祁:“哦”
江晓楠的眉头蹙起：“文盛集团的合作？你还想继续？”
他俯身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宋娇祁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沈知远就是想用这个项目把你套牢，你看不出来？立刻终止合作，违约金多少，我来付。”
“可这是个好机会啊。”宋娇祁仰头望着他，眼里带着点执拗的光，“我之前从没碰过动画电影。”
江晓楠的脸色沉得更厉害，语气里的火气几乎要喷薄而出：“我之前什么资源没给过你？顶级的制作团队、现成的发行渠道，哪样不是最好的？你偏要捡沈知远递过来的东西？”
宋娇祁咬着唇，手指绞着衣角：“那不一样的。”
“哦？”江晓楠挑眉，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漫出来，“是沈知远给的就行，我给的就不行？”
他盯着她的眼角，声音里淬着点凉：“你觉得这机会多难得，可你忘了，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宋娇祁被他堵得说不出话，眼眶微微发热：“《暗夜童话》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动画，大部分我已经配完了，现在只差个收尾，如果退出太可惜了。”
江晓楠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了许久，久到宋娇祁以为他会再次动怒，他却忽然移开视线，转身坐回沙发上，声音低哑地吐出两个字：“随你。”
自己不能替她做决定，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瞬间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宋娇祁愣了愣，没敢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套。
客厅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是这次的沉默里少了几分剑拔弩张，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
墙上的挂钟依旧滴答作响，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沉默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宋娇祁的肚子忽然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猛地回神，摸了摸肚子，才想起自己从下午在工作室加班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江晓楠，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他，小声问道：“你……饿不饿啊？”
江晓楠抬眸看她，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揶揄：“你还知道啊？”
宋娇祁被他问得一愣，眨了眨眼，有些懵懵地看着他：“啊？”
见她这副茫然的样子，江晓楠心里那点残留的郁气忽然就散了，甚至莫名生出些微的暖意。
他还以为，她根本没注意他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没有吃饭呢。
谁知下一秒，就听见宋娇祁老实解释：“不是……我是因为在工作室加班，一直没吃饭，现在有点饿了，才想起问你的。”
江晓楠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他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道:“我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