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黑面傩具男人自血色池沼中徐徐而出，水珠从他身上滴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随后，他一边穿上粗布制成的黑色外袍，一边走到王家俊面前，眼中满是冷漠。
“真神大人……”
王家俊挣扎着向前爬行，染血的手指紧紧攥住那袭黑袍的下摆，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求您救救我……”
话音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摘下黑傩面具的吴东升——
那是他心爱的妻子……接待的第一个客人。
一想到自己竟一直拜的“真神”竟是他……
王家俊的心脏就像被无数钢针扎透了一样痛！
“为什么？为什么啊……”
王家俊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崩溃地嘶吼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吴东升满意地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缓缓蹲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这绝望的滋味，如何？”
王家俊不久前还误以为“真神大人”是易人杰，却不料是吴东升故意模仿的。
他痛苦不已，哭喊着质问：“真神大人……你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声音中满是悲愤与不解。
“因为我需要在极致痛苦和绝望中流淌的人类鲜血……那是长生的药材，而痴情的你，正是我最好的利刃……”
吴东升的声音低沉而冷酷，宛如地狱中传来的低语，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妻子是清白的，我没碰她！”
他说到这里，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止是她，那些被你杀死的女子，我都没碰。因为我只需要她们在痛苦和绝望中流淌的鲜血……”
他凑近王家俊，眼神中透着残忍，缓缓开口：
“接下来，该轮到你献祭‘恐惧之血’了……”
……
“王家俊死了！”
消息传来时，周燃正在吃早饭，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在桌上。
之后，在杨三益的陪同下，他见到了王家俊的尸身。
王家俊死得极为凄惨，双目圆睁，满是痛苦与绝望，几乎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周燃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仔细查看了王家俊的尸身。
他在王家俊身上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这香气似曾相识，周燃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
杨三益见周燃俯身细嗅，脸色瞬间煞白，忙几步趋至周燃身前，张开双臂，语气急切道：
“周内相，这烈日之下，尸身气味熏蒸，实在不宜久留。
臣已命仵作仔细勘验，一切自有分晓。
此处人多目杂，还请内相移步到前厅，臣这就去奉上香茶，好让相公稍作歇息。”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焦虑，似乎急于将周燃带离此地。
周燃目光微动，颔首道：“也好。”
他起身整了整衣袍，状似随意地扫过尸体，忽然道：“本相忽然想起要事，先行告辞。”
杨三益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忙不迭应道：“是是是……”
说着，他就作势要送周燃离开。
“不必送了。”周燃摆手，“杨郡守留下好生处理后续。”
他的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杨三益不敢再多言。
……
回到叶衣衣宅邸，周燃径直找到易人杰。
他突兀地凑近对方颈侧轻嗅：“你用了什么熏香？”
“我从不熏香！”
易人杰吓得连退数步，险些摔倒。
不远处的李午看得心惊胆战——
“莫非周燃要勾引易人杰报复陛下？”
另一边，周燃猛地一把揪住易人杰的衣领，怒道：
“那你身上的香味为何与王家俊尸体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易人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惊愕道：
“什么！王家俊死了！”
震惊过后，他急忙辩解，“这两日我与大人形影不离，哪有空闲杀人？大人莫要冤枉好人！”
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
周燃一时无措，他不会哄人，连忙安抚，“我，只是问问，你别……”
“哼！”
易人杰冷哼一声，生气地甩袖离开了。
他一离开，周燃立刻向李午微微颔首，示意跟踪。
随后，他找到叶衣衣与谷自申。
这几日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命二人暗中调查，果然有所收获。
叶衣衣凭借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仔细誊写了数份名单和数据，字迹工整，一丝不苟。
这些资料都指向一个事实：陇海郡王吴东升极有可能在暗中偷养私兵。
“一旦将这些名单呈报给陛下，吴东升必死无疑！”
叶衣衣开心地说道，眼中满是兴奋。
一旁的谷自申却有些犹豫，忧心忡忡道：
“吴东升乃先皇所封异姓王，势力盘根错节，只怕陛下未必敢动他。”
听到这话，叶衣衣脸上的笑意顿失，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怒斥道：
“你休要小瞧陛下！他连关氏一族都敢灭，吴东升自然不在话下！”
“可……”
“好了好了……”
周燃见他二人又要争执起来，连忙打断并安抚叶衣衣道：
“义妹不必担忧，只要将这些名单呈报给陛下，吴东升，陛下定是要除掉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忽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周燃警觉地环顾四周，查看是否有人。
院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周燃立马冲出门外，结果却见是唐小瓶正追一只狸花猫满院跑。
见此，周燃气愤地上前训斥唐小瓶：
“唐小瓶——！
你若是再这般一惊一乍的，休怪我罚你跪读百诗！”
唐小瓶抱紧终于安静下来的小猫，委屈道：
“是它先抓我的……”
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周燃心软了，轻声叹道：“下不为例啊！”
听闻周燃不再生气怪罪，唐小瓶顿时高兴地点了点头。
虚惊一场后，周燃立即返回书房，向叶衣衣索要了那份名单书册。
他心中有预感，吴东升的人必定已经盯上这份名单。
既然如此，不妨将计就计。
“把这些誊抄一份，”周燃将名单递给叶衣衣，“原册我另有用处。”
话音刚落，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