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说变就变，刚收工，乌云就压了下来，风卷着雨点砸在车间屋顶，噼里啪啦响得急。
顾野拎起两人的工具包，粗声说：“走，赶紧回。”
嫣曦点点头，跟着他往厂外走。路面被雨水打湿，滑得厉害，坑洼处积了水，看不清深浅。
顾野走在外侧，时不时伸手扶她一把，掌心糙得带劲，却稳当得让人安心。
走到半路，嫣曦没留意脚下的石子，脚下一滑，身子猛地歪向一边，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脚踝也钻心地疼。
“嘶——”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刚想撑着起身，却发现脚踝用不上力。
顾野连忙蹲下身，语气里带了急：“怎么样？哪疼？”他伸手想扶，又怕碰着伤处，动作格外轻。
“脚踝崴了，膝盖也磕着了。”嫣曦咬着唇，额角冒了细汗，借着他的力试着动了动，疼得直皱眉。
她下意识拉起湿透的裤腿，露出白皙的小腿——线条匀称，却纤细得惊人，竟还没有顾野手臂粗，膝盖上的擦伤在嫩白的皮肤上，红得格外刺眼。
顾野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连忙移开视线，没多话，弯腰打横将她抱起，手臂稳稳托着她的膝弯和后背。
嫣曦猝不及防，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鼻尖撞进他怀里，满是淡淡的机油混着雨水的清冽味。
他个子高，抱着她毫不费力，步伐却放得极缓，避开路上的积水，生怕颠着她。
嫣曦靠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臂膀的结实，还有胸腔里沉稳的心跳，脸颊悄悄发烫，连膝盖的疼都轻了些。
她低头，看见他下颌线绷得紧，眼神里满是担忧，平日里的冷硬全没了，只剩笨拙的在意。
先把嫣曦抱回她家，顾野转身就往自己家跑，翻出医药箱。
里面有碘伏、纱布，还有一瓶跌打损伤药油，是他腿伤犯时用的。
他拿着医药箱返回，见嫣曦坐在床边，正揉着脚踝，脸色发白，心里更急了，蹲在她面前，抬头问：“先看膝盖还是脚踝？”
“都……都有点疼。”嫣曦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心跳又快了些，声音轻轻的。
顾野先拿起碘伏，拧开瓶盖，棉签蘸了些，动作极轻地擦过她膝盖的擦伤处。伤口不算深，却渗了点血，沾着泥沙，他擦得格外小心，生怕弄疼她，黑眸紧紧盯着伤口，连呼吸都放轻了。
嫣曦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他手背上，他也没察觉。
擦完膝盖，顾野拿起药油，拧开瓶盖，一股清凉的药味飘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嫣曦一眼，语气有点不自然：“我给你揉脚踝，可能有点疼，忍忍。”
嫣曦点点头，看着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
她的脚腕纤细，肤色白皙，在他黝黑粗糙的手掌里，显得格外小巧，连脚掌都没他手大。
顾野指尖带着药油的凉意，轻轻覆在她崴伤的脚踝上，力道从轻到重，慢慢揉搓。
他的动作很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能精准揉到疼处，清凉的药油顺着皮肤渗进去，缓解了不少胀痛。
正揉到一处淤堵的筋络，他稍一用力，嫣曦没忍住，喉间溢出一声轻细的“嗯”，尾音带着点发颤的软。
这声轻吟像火星落在干柴上，两人瞬间都僵住了。
顾野的手停在她脚踝上，指尖的温度骤然升高，连带着呼吸都乱了，黑眸猛地抬起，撞进她慌乱的眼里，又像被烫到似的慌忙移开，耳根“腾”地红透，连脖子都泛了层薄红。
这个时候也跟着凑热闹，昂起了头，顾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嫣曦更是窘得无地自容，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连忙摆手，声音都带了点抖：“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疼……”
“嗯。”顾野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只是力道放得更轻，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不敢再抬头看她，只盯着自己的手，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浅，生怕再引出什么不该有的动静。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雨声，还有他揉动脚踝的轻响。
药油的清凉味混着两人身上淡淡的气息，在狭小的屋里弥漫，裹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比刚才更浓了些，像化不开的糖稀，温柔又缱绻。
顾野揉了好一会儿，见她不怎么疼了，才慢慢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皮肤的细腻触感，他赶紧收回手，放在身侧攥了攥，指节都泛了白，耳根红得厉害，声音有点哑：“歇会儿，别乱动，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脚步都有些踉跄。
嫣曦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脚踝的疼早已淡去，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麻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