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之鼎……并州！”
陈远捏着那张染血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头顶。归墟教团的野心和布局，远超他的想象！他们利用晋廷和天工苑控制派在渤海牵制徐氏与北疆，制造地脉危机，其真正目的，竟是远在西北的并州鼎！那所谓的“钥匙”是什么？是某种能定位或引动九鼎的古代器物？还是……某种特定的技术或能量签名？
他猛地想起，在之前与凌素雪的交流中，曾听她提及听雪楼秘辛：九鼎虽为一体，但属性各异。幽州鼎主“生发”，掌控北方水脉与地气循环；而并州鼎则主“肃杀”，象征兵戈与收敛，其鼎身铭文多与“归藏”、“寂灭”相关，故有“空寂”之别称。归墟教团那群反技术的疯子，追求万物归于“虚无”，这“空寂之鼎”的力量属性，岂非正与他们那极端教义隐隐相合？！
“徐都督！”陈远顾不得调息，快步走到徐如海面前，将纸条递了过去，“我们都被耍了！渤海之乱，地脉危机，皆是障眼法！归墟教团的真正目标，是并州鼎！”
徐如海接过纸条，只看一眼，脸色便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纵横海上多年，何曾被人如此算计，当作棋子利用！并州若落入这群疯子之手，以其地脉核心“空寂”之力，天知道他们会制造出何等灾难！届时，恐怕整个北地都将不得安宁，他徐氏的海外基业也必将受到波及。
“雷朔那个叛徒！”徐如海咬牙切齿，立刻将此事与内部叛乱联系起来，“他定是早已被归墟教团渗透，负责在内部配合，甚至可能……‘钥匙’的一部分，就与他有关！”他猛地看向陈远，“陈帅，你既能感应地脉，可知并州方向此刻有何异动？”
陈远闭目凝神，全力催动监天令中那缕与九鼎地脉同源的“星烁之种”。方才疏导幽州地脉洪流，虽消耗巨大，却也让他对地脉网络的感知更加敏锐。片刻后，他霍然睁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并州地脉……正在‘沉寂’！不是幽州鼎这种能量淤积的‘假寂’，而是……仿佛其核心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抽空！有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湮灭’意味的波动，正从并州方向传来！”
必须阻止他们！否则并州鼎一旦被归墟教团彻底掌控或破坏，九鼎地脉网络将出现不可逆的缺失，引发的连锁反应足以颠覆整个中原的地质平衡！
“徐都督，舰队能否立刻起航，全速赶往并州？”陈远急问。
徐如海看着受损严重的“镇海鳌”和一片狼藉的左舷，脸色难看地摇头：“主力舰受损严重，左舷大阵近乎报废，需要紧急维修。强行远航，风险太大，速度也快不起来。”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但本督可以给你‘飞鱼’舰！它是舰队中最快的侦查舰，配备小型风帆和改良轮桨，虽战力不强，但速度远超晋军任何船只！本督再拨给你一队精锐水手和三十名善战亲卫！”
这是徐如海在目前情况下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和支援。他需要时间修复舰队，清理内鬼，但也绝不能坐视归墟教团得逞。
“足够了！”陈远没有丝毫犹豫，“事不宜迟，请都督立刻安排！擎天，集结我们的人，准备换船！”
命令迅速下达。小半个时辰后，陈远、刘擎天以及挑选出的二十余名北疆好手，连同徐如海拨给的三十名徐氏精锐，登上了线条流畅、体型修长的“飞鱼”舰。徐如海亲自到舷边送行。
“陈帅，并州之事，关乎重大，拜托了！”徐如海郑重抱拳，“我会尽快肃清内部，修复战舰，随后便率主力前往接应！另外……”他压低声音，递过一枚雕刻着狰狞海兽的黑色铁牌，“此乃我徐氏‘海枭令’，见此令如见我。并州临近黄河，若有需要，可尝试联络沿岸的漕帮势力，他们中有些老人，还认得此令。”
“多谢！”陈远接过铁牌，入手冰凉沉重，心知此物分量不轻。
没有更多的寒暄，“飞鱼”舰升起风帆，侧舷轮桨翻飞，如同离弦之箭，冲破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向着西北方向，沿着渤海海岸线，全速驶去。
舰船上，陈远顾不上休息，立刻与刘擎天和几名核心人员研究地图，分析形势。
“大帅，并州如今是晋将刘知远的地盘，此人骁勇善战，对石敬瑭也并非完全忠心，态度暧昧。归墟教团要在他的地盘上对并州鼎下手，恐怕少不了内应。”刘擎天指着地图上的并州治所太原。
“不仅如此，”陈远目光凝重，“天工苑控制派也牵扯其中，他们能提供技术支援。我们此行，对手不仅仅是归墟教团，可能还要面对刘知远的军队，以及控制派的技术阻碍。”他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额角，强行疏导地脉洪流的后遗症还在，“最关键的是，我们必须先一步找到并州鼎的确切位置，并弄清他们所谓的‘钥匙’究竟是什么，如何运作。”
航行是枯燥而紧张的。一路上，“飞鱼”舰凭借其卓越的速度和灵活性，避开了几股零散的晋军水师巡逻队。陈远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舱室内，一边调息恢复，一边通过监天令努力感应着并州方向那越来越清晰的“沉寂”与“湮灭”之感，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具体的信息。
两天后的黄昏，“飞鱼”舰驶入黄河口，准备朔流而上，进入并州地界。
就在这时，负责了望的水手突然发出警报：“右前方发现船只！是晋军制式的漕船！他们……他们好像正在围攻一艘商船！”
陈远和刘擎天立刻登上甲板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河面上，三艘插着晋军旗帜的漕船，正用钩拒和拍竿攻击一艘体型较大的商船。那商船似乎也配有护卫，正在奋力抵抗，箭矢来往，呼喝声隐隐传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绕过去。”刘擎天建议道。
陈远却眉头紧锁，他的目光越过交战区域，落在更远处的河岸。那里是一片陡峭的山崖，崖壁之上，隐约可见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及……几处极其隐蔽的、反射着夕阳余晖的金属构件。
那结构……他曾在听雪楼关于宇文恺水利工程的残卷中见过类似的描述——**“地脉观测桩”**！是听雪楼设置在重要水道附近，用于监测地脉能量流动的隐秘设施！
难道……
他猛地举起望远镜，仔细看向那艘被围攻的商船。当看清船头悬挂的一面不起眼的、绣着雪花与卷云纹样的青色小旗时，他心中一震！
那是……**听雪楼的标志！**
凌素雪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被晋军围攻？
“改变航向！”陈远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靠过去！准备接舷战！那艘商船，我们必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