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来得早，林小满趴在书桌前，盯着算术本上的红叉叉，眼泪差点滴在“6+7=14”的错误答案上。
明天就要把作业本交给老师，可她对着错题看了半个钟头，还是没搞懂为什么不是14。外婆在楼下缝衣服，缝纫机“咔嗒咔嗒”的声音传上来，像在催她快点。小满咬着铅笔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小声喊：“阿柚，你在吗？”
一阵微风掠过桌面，算术本的纸页轻轻掀动了一下。阿柚从衣柜那边飘过来，停在书桌旁，她今天的辫子上好像沾了点柚子树的落叶，蓝布旗袍的衣角扫过桌腿，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是遇到难题了吗？”
小满点点头，把算术本推过去：“我算不出来，明天交不上作业，老师会骂我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戳着那个红叉，“6加7明明是14，为什么老师打叉呀？”
阿柚凑过去看本子，她的眼睛在台灯下亮闪闪的。“我记得以前……看过教书先生教小孩算术。”她说着，飘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今晚的月亮很圆，银闪闪的月光涌进来，落在书桌的空白处，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纸。
突然，阿柚的身影变得透明了些，她对着月光伸出手，指尖在空中比划着。小满惊讶地发现，月光落在桌上的地方，竟然慢慢映出了两个模糊的数字——“6”和“7”，还有几道光痕拼成的小棒，6根和7根，清清楚楚地排在那里。
“你看，”阿柚的声音从月光里传来，“6根小棒，加上7根，数一数一共多少根？”
小满凑近了看，月光里的小棒虽然模糊，却能看清根数。她一根一根地数：“1、2、3……13！”她猛地抬头，“原来是13呀！我之前数错了！”
阿柚的身影重新清晰起来，她笑着点头，又用指尖在空中划了划，月光里的小棒变成了“6+7=13”的算式。小满赶紧拿出铅笔，想照着抄下来，可刚写了个“6”，阿柚突然吹了口气，桌上的算术本“哗啦”一声翻到了新的一页，月光里的算式也跟着消失了。
“你干什么呀？”小满急得差点跳起来，“我还没抄完呢！”
阿柚飘到她面前，眼神很认真：“抄下来的答案，不是你自己学会的。”她又飘回窗边，这次没再用月光拼算式，而是指着窗外的柚子树，“你看那棵树，左边有6根树枝，右边有7根，你数一数，是不是13根？”
小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柚子树的枝干在月光下确实分得清楚。她数了一遍，左边6根，右边7根，加起来正好13根。“真的是13！”她恍然大悟，拿起铅笔，自己在本子上算了一遍，这次写的答案是“13”。
“对啦！”阿柚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她轻轻吹了吹小满的铅笔尖，像是在奖励她。
小满看着正确的答案，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想起之前阿柚用风铃安慰她，现在又帮她算算术，忍不住问：“阿柚，你为什么要帮我呀？”
阿柚的眼神暗了暗，飘到阁楼的旧书箱旁，那里堆着几本民国时期的课本。“以前……我也想上学，可那时候兵荒马乱的，没机会。”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小满，眼睛又亮了起来，“看你学会新知识，我好像也跟着开心。”
那天晚上，小满不仅改完了错题，还让阿柚陪着她，把整本算术本都复习了一遍。阿柚虽然不能碰笔，却总能用月光、用风吹动的书页，帮她找到错题的原因。
睡前，小满把算术本放进书包，对着空气说：“阿柚，明天我要是得了小红花，就回来第一个告诉你！”
黑暗中，她听见一阵轻轻的“好”，还有月光落在旗袍上，栀子花图案微微发亮的声音。阁楼里的月光，不仅照亮了算术本上的错题，也照亮了两个女孩互相陪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