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停在出租屋门口时，底盘最后一丝蓝光也熄了。李狗蛋抬腿跨下，膝盖一软差点跪地，硬是靠墙撑住才没倒。他喘了两口，伸手从板槽里把阿喵抱下来，猫身子烫得像刚出炉的烤红薯，尾巴耷拉着，耳朵尖微微抽搐。
“别死啊。”他低声说，“辣条还没报销呢。”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半截路灯照进来，在水泥地上划出一道昏黄的线。他用脚踢开堆在沙发前的快递箱，把阿喵轻轻放上去，顺手扯下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卖服，垫在猫脑袋底下。这衣服沾过三百二十七单麻辣烫汤汁、四十八次暴雨泥水，如今吸饱了灵气，边角泛着微不可察的银光。
他撕开最后一包五香辣条，咔哧嚼了两口，不咽，直接吐在掌心碾碎。红油混着残渣，被他抹在阿喵肩头那道焦黑的伤口上。猫疼得抽了一下，但没醒。李狗蛋盯着那片皮毛，心里默数——三万七千二百一十四次模拟里，有八百多次成功用辣条残渣中和机械毒素，成功率2.3%。不高，但够用了。
他搓着手，低头看腰间挂着的那一串破烂包装袋。原本该扔了，可它们现在全在发热，一片贴着一片，像一群晒太阳的老头挤在一起取暖。他随手抓起一片，指尖刚碰上，金线就“唰”地亮起来，顺着纹路爬满整张膜，还带着点麻酥酥的劲儿，跟通了静电似的。
“哟？”他眯眼，“还挺精神。”
话音刚落，所有袋子同时颤了下。啪、啪、啪，接连离腰而起，飘在半空，边缘自动卷曲、咬合，像拼图自己长腿跑来对位。灵气打着旋儿往中间收，形成一个拳头大的光球，嗡嗡作响。
李狗蛋往后退半步，背抵住墙。他知道这玩意儿炸过花盆、崩过铁门、还曾在模拟里把他自个儿轰进医院躺三天。他闭眼——
**模拟：如何让一堆辣条袋安分融合。**
十万次人生瞬间铺开。九万九千八百次失败：有的炸成烟花，有的吸走整栋楼氧气，有一次甚至召唤出广场舞大妈集体跳《最炫民族风》。剩下两百次成功的关键，不是控制，是“认亲”。
他睁眼，不再防备那股吸力，反而往前走一步，对着空中轻声说：“行了，都回家吧。”
话落，光球猛地一缩，所有碎片咔地嵌合完毕。金纹流转一圈，光芒收敛，一只灰扑扑的布袋落进他手里，手感像老棉布，却沉得不像话。
他翻来一看，袋口绣着歪歪扭扭一行字：**辣不死你算我输**。
“……你挺有个性啊。”他咧嘴。
布袋突然抖了下，像是听见了。
他试探着把空矿泉水瓶塞进去，瓶子一碰袋口就消失了。再掏，又出现在手上。他又试辣条，这次是未开封的整包，放进去后，脑子里忽然多了点感觉——里面有个空间，不大，也就一立方米出头，但平整干净，像刚打扫完的储物间。更离谱的是，那包辣条的重量没了，挂在腰上跟羽毛一样。
“能装东西……还能减重？”他摸着下巴，“下一步是不是还能自动加热？”
正说着，布袋自己动了。它缓缓飘到阿喵断剑旁——那把剑还靠在墙角，刃口崩了好几个缺口——袋口一张，像鱼吞食般把剑吸了进去。下一秒，剑又吐出来，但表面焦痕淡了，金属泛着温润的光，像是泡过灵泉。
李狗蛋愣住。
脑中忽然响起久违的声音：
【检测到灵宝诞生，命名“灵宝袋”，具备储物、聚灵、护主功能，灵气值+100】
他眨眨眼：“你终于肯说话了？之前十万次模拟你装哑巴，现在倒会记功。”
系统没回。
他也不恼，反而笑出声。这破袋子，救过他命，挡过刀，爆过气，导过电，现在还能养剑。说是废物，比谁都靠谱。
“以后就叫你老袋了。”他拍了拍布袋，“不求你多厉害，至少别在我打架时掉链子。”
布袋又抖了下，这次像是点头。
沙发上，阿喵哼了一声，眼皮掀开一条缝。橘黄色的瞳孔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那只布袋上。
“啧。”他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铁，“你这捡垃圾的习惯，总算捡出点名堂了。”
李狗蛋回头：“醒了？刚才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去投胎当辣条。”
“少废话。”阿喵费力支起前爪，“那袋子……能存剑吗？”
“刚试过，还能温养。”
“那给我存十把。”
“我没十把。”
“那你现在就得去抢。”
李狗蛋笑了，从灵宝袋里掏出那包刚收进去的辣条，扔过去。阿喵用爪子接住，没拆，只是眯眼盯着袋口。
“它认你。”他说，“一般人碰，会被弹开。”
“我知道。”李狗蛋盘腿坐下，“它是我吃剩的。”
两人沉默片刻。窗外风穿过晾衣绳，塑料袋哗啦响。滑板靠墙躺着，雷劫珠表面裂了道细纹，还在微微发烫。
“接下来去哪儿？”阿喵问。
“找人。”李狗蛋把最后一包临期辣条放进灵宝袋，拉好外套拉链，“换情报，换资源，顺便……看看有没有卖辣条批发的。”
他站起身，布袋自动挂回腰间，稳稳贴住，像长在身上。
阿喵甩了甩尾巴：“记住，别被人骗了。有些女人，看着要辣条，其实想要你命。”
“放心。”李狗蛋活动手腕，“我这人，向来只卖别人，不卖自己。”
他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顿了顿。
屋外巷子里，一只野猫蹿过路灯下，影子拉得老长。远处高楼缝隙间，隐约有红光一闪，像某种信号。
他没回头，低声说：“老袋，准备好了吗？”
布袋微微鼓动，仿佛深呼吸。
他拧动门把，推门而出。
夜风灌进来，吹得外卖服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