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他的脸因为疼痛和血气耗尽狰狞至极。
沈势甚至不敢因为疼痛咬破他的嘴唇，他害怕暴露自己的血腥味。
所幸异化者的再生是不讲道理，更是不符合常理的。
他们的再生不会流血。
骨头，神经，肌腱，皮肉都是一起生成的，就像被卡掉的游戏建模刷新一样，不过疼痛是实打实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幻肢这玩意的存在。
“太好了，梅花A终于舍得走了。”那位改造人松了口气，“我是真怕他让我们找一晚上啊。”
“也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另外一个人依旧圆滑地说。
对于沈势来说，无比漫长的半小时搜寻终于结束了。
他目光挪到他们胸前的执照，一个叫吴舟，一个叫李承德，分别是b级和c级的执照。
沈势微微一笑，声音嘶哑的吓了两人一跳，“我没怎么见过你们特异6组的人呢。”
“那当然。”
吴舟是一个模样普通平凡到丢进人群中，一眼看不见的类型，也是说话比较圆滑谨慎的那一个。
他挠挠头，笑容有些羞涩腼腆，“只有在这种人手不够的大行动我们才会被派过来，其实我们平时都是打杂的。”
“放屁！”李承德一瞪眼，“平时都是我们在剿灭榕城的异化者好不好？”
“不也就二觉以下的，况且我们负责的也只有一个小区域罢了。”吴舟显然不愿意太张扬。
不过沈势察觉到了，是对于他这个面具编号的不张扬。
看来除了序列者和改造人地位的不同，他编号8的地位在调查部门中也算不上太低，基本是中流砥柱了。
“那你们平时负责哪个区域？我觉得你们挺厉害的。”沈势笑了声，但足以让面前两位青年面面相觑，掩不住眸中的受宠若惊。
“我，我们平时负责的是青云区，负责的区域范围很小....”
“好巧啊，我也在青云区生活了很久！”沈势热络地套出了他们负责的区域位置，包括住址。
离别前他笑着打招呼，收回目光时已然变得面无表情，虽然表情被面具遮盖没什么作用。
原来改造人和序列者差不多，也是正常地生活在自己负责工作的不同区域。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住的地方是调查部门拨出的区域宿舍。
此时沈势的脚掌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回头看夜空，蓝红光芒依旧闪烁着。
应该有唐景宁和灵堂的人分散了调查部门注意的缘故，梅花A坐镇，他这边序列者被分走了大半。
毕竟剩下的工作只是收他的尸而已，没必要阵仗那么大。
沈势从怀中掏出破破烂烂的挎包，即便在他极力保护下，笑脸面具已经碎成了渣。
万幸的是，调查部门的扑克牌面具质量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身份卡，伪装面皮也纹丝没变。
坏掉的只有廉价面具，电子表，以及星星给他买的机械表。
...
榕城，中山区，晚上10点。
距离灵堂爆发行动，截止到目前居然只过了三个小时，沈势感到不可置信。
不过今晚的战斗应该还没有落幕，真正的战场已经转移了。
但也和他没关系了。
沈势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游荡回了家，对于今天遭遇的疼痛他似乎有些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他忍耐力一向很强，不然也不会在学校班级散发的臭气中，足足熬两个月了。
从死人堆爬出来沈势不害怕，他害怕的是自己成为死人堆中的一员。
推开家门后，沈势目光一凝。
果然，星星不在家里。
从今天灵堂boss没有如千手所说般出现时，沈势就已经意识到了。
千手这位所谓的话事人，绝对是被当枪使了。
“活该。”想到这沈势咧嘴笑了声，脱掉身上不知道是谁的衣服，盯着看了会。
他在思考怎么处理。
想了会，沈势把衣服整整齐齐地叠了起来，压在自己房间的垃圾桶底，然后往里面丢了不少卫生纸团。
洗完澡后，沈势一头倒在床铺上，凝望着阳台外深沉至极的夜空，今晚没有月亮。
在这样绝望的战斗后，即便身体告诉他，他非常疲惫，但是他也睡不着。
因为他的神经很活跃。
其实在沈势原本的想法中，他以为梅花A会优先攻击身为三觉异化者的千手的，谁知道他居然瞄准了第一个逃跑的自己？
看来纯血比三觉异化者重要。
沈势默默地这样想着，他还打算趁千手重伤后再偷袭他来着。
不过今晚也不算亏。
除了被四觉序列者打得半死不活这件事，好歹吸收了两个序列者，还解锁了新的状态。
没有异化者比他更奢侈了。
沈势平躺在床上，伸出手掌挡住光线，目光失焦而又寂静。
他眼前浮出了那两张方块的扑克牌面具。
是星星组里的人。
她要是知道了，会恨自己吗？
沈势敛下眸中翻滚的晦涩情绪，算了，管他什么组。
异化者和序列者天生就是对立的，他杀死她们又如何？放过她们又如何？
沈势坐起身来，烦躁地抓了抓翘起的头发。
他还是趿拉着拖鞋去把垃圾丢了。
丢完垃圾，他又像具死尸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摸了下自己肚子。
有点饿，但还行。
沈势摸出手机看了眼，再度删掉他和唐景宁的聊天记录，黎书雪和岳家辉那边都没动静。
不过夏芷给他发了条问候的消息，他现在不想回。
唐景宁...随缘吧。
沈势闭着眼，要是死了他也没办法，他已经尽力了。
如果调查部门明天没有新的通知过来，沈势打算先去找个开锁师傅，把唐景宁家撬了，拿走他的血钻。
然后顺带去青云区把那两个改造人杀了。
他们看到过自己的面具编号，他的面具编号可不能出现在现场。
姑且就这么打算吧。
沈势的思绪缓缓沉入虚空之中，他的呼吸声越发平稳，终归是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进入了梦乡。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是被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他现在睡眠很浅。
沈势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下时间。
凌晨4点。
星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