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蕙心疼她，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补身体。
秦凛则默默承担了更多家务，晚上她伏案写作时，总有一杯温水适时地放在手边。
材料的框架逐渐清晰，血肉也日益丰满。
半个月的期限转眼过半。
这天，顾湘带着初步成型的材料草稿回到宣传科，准备请张科长和科里同事初审。
刚走到办公楼楼下，又碰见了赵曼丽。
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
“顾湘同志，材料写得差不多了吧？看你这些天都累瘦了。”
赵曼丽这次倒是没直接挑衅，但那打量顾湘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
“还在修改。”顾湘简短回答，不想多谈。
“哦。”赵曼丽点点头，状似无意地说，“我昨天去师部，碰到赵副师长，哦，就是我爸，他还问起一营这个典型材料的事呢。”
“说军区的首长都很关注，让我们一定把好关，要写出高度，写出水平，不能出任何纰漏。”
她特意强调了我爸和军区的首长都很关注，无形中又给顾湘施加了一层压力。
“我会认真对待的。”
顾湘说完，对她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赵曼丽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这个顾湘，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软硬不吃，沉静得像潭水，偏偏工作能力又确实出色。
她原本以为，凭自己的身份和手段，足够让这个乡下丫头自乱阵脚，可现在看来……
她捏紧了手里的点心盒子，心里那股不甘和妒意，像野草一样疯长。
秦凛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
还让她怀了孩子……赵曼丽咬了咬唇，转身离开。
楼上，顾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宣传科的门。
顾湘的先进事迹报告材料草稿在宣传科内部进行了第一次讨论。
张科长和王干事提出了不少中肯的修改意见，顾湘一一记下，准备进一步完善。
虽然压力巨大，但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初步得到认可，她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工作上的挑战还未平息，另一场针对她的风波，已在家属院里悄然酝酿。
这天傍晚，顾湘从一营采访回来，刚走进家属院，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平时见面会热情打招呼的几个嫂子，眼神躲闪，欲言又止，匆匆点个头就过去了。
在楼下水池边洗菜的刘婶，看到顾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下头用力搓着菜叶。
顾湘心里一沉。
她不动声色地上了楼，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周蕙激动的声音，和平日里的温和截然不同。
“……胡说八道！我们湘湘是凭自己本事进的宣传科！写文章拿奖那是全军区都认的！”
“什么叫‘靠男人上位’？你们是没看见她天天加班加点写材料，人都累瘦了！”
另一个声音，尖利而熟悉，是住隔壁单元的林秀娥。
她丈夫是后勤部的一个助理员，平时就爱东家长西家短，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小广播。
“周大姐，你别激动嘛，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现在外面都这么传，说顾湘能进宣传科，能接这么重要的任务，还不是因为秦营长的关系？”
“还有人说，看见她之前在省城学习的时候，跟别的男同志走得很近……这无风不起浪啊！”
“放屁！”周蕙气得声音都在抖，“林秀娥，我告诉你，你再敢在这里污蔑我儿媳妇，别怪我不客气！”
“湘湘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家里人最清楚！她在省城学习，那是组织上推荐去的，成绩好着呢！”
“什么男同志？那是她同学！你少在这里捕风捉影，败坏人家名声！”
“哎呦，周大姐，你看你，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让你管管儿媳妇，注意点影响，别给秦营长脸上抹黑……”
林秀娥的声音带着假惺惺的委屈。
“用不着你好心！你给我出去！”周蕙显然气极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顾湘站在门外，手脚冰凉。
那些话语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里。
靠男人上位？作风不端？在省城和男同志走得近？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猛地推开门。
屋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周蕙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手里还拿着锅铲。
林秀娥则站在客厅中间，看到顾湘进来，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又扬起那副惯有的、带着打探和挑事的表情。
“湘湘……”周蕙看到她，又急又心疼，忙走过来。
顾湘对婆婆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走到林秀娥面前，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冷意，直直地看着她：“林婶，刚才那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林秀娥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也……也不是听谁说，就是大伙儿都这么传……”
“大伙儿？哪些大伙儿？”顾湘追问，语气不急不缓，“具体说了什么？在省城和哪个男同志走得近？什么时候？在哪里？林婶，你是长辈，说话要负责任。”
“这些败坏军属名声的话，不是一句‘大伙儿都说’就能糊弄过去的。”
林秀娥没想到顾湘会这么直接地质问，而且条理清晰，句句要害。
她支吾起来：“我……我也是听别人提了一嘴……”
“听谁提的？”顾湘寸步不让，“既然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就得说清楚源头。”
“否则，我只能认为是你故意造谣，破坏军属团结。林婶，你知道在部队散布谣言的后果吗？”
顾湘的语气并不激烈，但那份沉着和隐隐透出的气势，让林秀娥心里发虚。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小媳妇，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我就是路过服务社，听几个嫂子闲聊……好像……好像是从文工团那边传过来的……”林秀娥到底扛不住，含糊地吐露了一点。
文工团？赵曼丽！顾湘心里瞬间明了。
是了，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地针对自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周蕙也反应过来了，气得指着林秀娥：“好啊！原来是那个赵曼丽！她一来我就看她不是个安分的！自己心思不正，还想来祸害我们家湘湘！”
“林秀娥，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帮着散布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