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强早就在营地口等着，手里还攥着那把柴刀，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去：“没事吧？没跟他们起冲突吧？”
“没事，就是些饿极了的流民。” 杜明芳擦了擦额角的汗，又想起方才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对了，那人说磐石县在抓壮丁，看来咱们得绕路走了，不能往县城方向去。”
杨大强一听 “抓壮丁” 三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手里的柴刀攥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抓壮丁？这节骨眼上抓壮丁，是要把人逼死啊！”
他转头往营地望了眼，那些刚歇下的村民，有的还在揉着磨出血泡的脚，有的正给孩子喂稀粥。
若是真撞上官兵，家里的顶梁柱被抓走，这一大家子怕是再难撑下去。
“绕路是肯定要绕的，但往哪绕？” 杨大强的声音里带着焦虑，“咱们之前走的都是官道，虽说是逃难，可至少路平些，要是绕去野路，不说有没有水源，万一遇上野兽更麻烦。”
杜明芳也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她虽有多多宝商城，能解决些应急的物资，可路线规划却只能靠经验。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一个老汉，那是村里以前跑过货的王老汉，连忙喊道：“王老汉，您过来一下，咱们商量商量路线！”
王老汉拄着拐杖，慢慢挪过来，听到要绕开磐石县，先是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要绕路，怕是只能往南边的山沟走。那路我年轻时跑货走过一回，虽说窄，可好歹能通到下一个镇子，就是得翻过两座山，山上还有些野林子，得小心些。”
“翻山？” 杨大强皱起眉，“孩子们和老人能扛得住吗？这大热天的，翻两座山，没了板车怕是要累垮不少人。”
“总比被抓壮丁强。” 杜明芳咬了咬牙，目光扫过营地，“板车就不要了，到时把东西都放在家禽的身上。”
杨大强点头，随后把村民聚集在一起扯开嗓子喊：“磐石县抓壮丁！王老汉说要往南边山沟绕路，剩下的人赶紧清点干粮和水，都省着点用，那些笨重的东西都扔了吧！”
“啥？抓壮丁？这是要把人逼死啊！” 一个妇人手里的陶碗 “当啷” 磕在石头上，声音发颤，“我家就公爹和孩子爹两个男人，这要是被抓走了，老的老、小的小，日子还咋过？”
“老天爷这是睁着眼不看啊！” 另一个汉子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语气里满是绝望，“里正，要不咱回杨家村吧？就算在家饿死，好歹是死在自家里，总比在外头颠沛流离，还得担惊受怕被抓壮丁强！”
“是啊里正，我可不想去当兵！听说战场上刀剑没眼，去了就是送死啊！”
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哭喊声、抱怨声混在一起，连空气中都飘着惶惶不安的气息。
“都安静！” 杨大强拔高声音，粗粝的嗓音压过了骚动，他扫过众人慌乱的脸，沉声道，“咱们既然从杨家村逃出来了，就没有回头的路！村里的早就没水了，回去也是饿死。大家咬咬牙再坚持坚持，只要往梁州走，就一定能活下来！”
“大家听我说一句。” 杜明芳往前站了半步，声音清亮却温和，让躁动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
“一会儿咱们把剩下的粮食都做成干粮，带着路上吃。进山之后肯定能找到野菜野果，饿不着。另外，大家多找些艾草，回去缝成香包带在身上，山里蚊虫多，有这个能少遭些罪。只要咱们心齐，再难的坎也能过去。”
“杜明芳说得没错！” 杨大强立刻接话，语气更坚定了些，“咱们一条心，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我知道大家怕，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说不定刚出这里，就撞上抓壮丁的官差，当场就给绑走了！听我的，继续往前走！”
人群里静了片刻，有人抬头看向几个坐着的族老，颤声问：“族老，您老倒是说句话啊！”
几个族老互相看了看，花白的胡子随着点头轻轻晃动，最年长的族老开口：“都听里正和杜明芳的。眼下这情况，回头就是绝路，往前走还有活头。大家别磨蹭了，赶紧把粮食做成干粮，早做准备早安心。”
族老发了话，大部分人都收了退意，可还是有人愁眉不展。
一个妇人抱着怀里昏睡的孩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里正，明芳嫂子，我知道得往前走，可这山可咋翻啊？我家娃才五岁，走了这么多天路，脚都磨破了，早就没力气了……”
杜明芳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妇人的后背，声音放得更柔：“妹子，我知道你难。可咱们要是往磐石县走，孩子爹被抓走，你们娘俩更难。翻山是累，可咱们大家伙互相帮衬着 ，你背不动了，就找别家汉子搭把手；孩子走不动，就轮流背着。只要咱们不丢下一个人，总能翻过去的。”
妇人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把孩子抱得更紧：“嫂子说得对，为了娃，再难我也得走。”
这时，几个年轻汉子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手里握着磨亮的柴刀，脸上虽带着几分凝重，眼神却很坚定。
“里正，我们几个去前面探探路。” 领头的汉子说道，“看看山沟里的路好不好走，有没有啥危险。”
“好！你们可得多注意安全！” 杨大强脸上露出几分欣慰，拍了拍领头汉子的肩膀，“要是遇上啥不对劲的，别硬扛，赶紧回来报信！”
杜明芳转身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杂粮饼，又递过去一个灌满水的水囊，叮嘱道：“拿着，路上饿了就吃，别省着。探路耗力气，得保持体力。”
领头的汉子双手接过，紧紧攥在手里，感激的点头：“明芳嫂子放心，我们一定仔细探路，尽快回来！”
说罢，他朝身后几个汉子递了个眼神，几人快步往南边的山沟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