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
她不理解。
她望着眼前这一世的魏渊，心中五味杂陈。曾经那些难以理解的行为，此刻都化作了他愿跨越生死与时间来寻她的深情证明。
可是为什么？他不是爱上了温雨柔吗？
为什么他会来？
因为她吗？
南宝宁忽然想起自己曾在鸿福寺，请那位身着褐色僧袍的住持指点迷津。
那一人执念...
是他吗？
她的重生是他求来的吗？
意识到这个，南宝宁心跳陡然加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与惊喜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痴痴地望着魏渊，眼中满是探究与不解。
“宁儿，他欺负你了？”魏渊见南宝宁如此反应，心中不由得一惊。
南宝宁回过神，摇了摇头。
双手缓缓环上魏渊的脖颈，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聆听着那熟悉而有力的心跳声，暗暗平复着自己内心的复杂:“他也好，你也罢，你们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魏渊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不解，声音略带颤抖和信任：“宁儿，你爱他！”
不是问，是肯定。
南宝宁闻言，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错愕，她没想到魏渊会这么想。
魏渊见她不说话，突然苦涩一笑，那笑容里满是自嘲与心酸。
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我曾问过你的一个疑惑吗，我问为什么自你闹自杀后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还有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我说我总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那时你不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南宝宁的眼眶再次泛红，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她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却又听魏渊说:“你不说，我替你说。”
魏渊凤眸猩红，逐渐松了抱着南宝宁的手:“你之所以变了，是因为你也是上一世的南宝宁，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你占据了这一世南宝宁的身体，这才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顿了一下，看向南宝宁，语气笃定:“你之所以对我倾情付出，也是因为他，你爱他。”
南宝宁被魏渊准确无误的分析震得无言以对，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我确实是在那日来的。可不管是上一世的你也好，还是这一世的你也罢，都是你啊，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区分过。”
魏渊却出口否认，目光坚定又带着几分执拗：“不！他是他，我是我，他是上一世，我是这一世。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就来占据我的身体，而你，不管是哪一世的南宝宁，你都是我的，他想都别想。”
说着，魏渊只觉一阵头疼欲裂，他双手抱头，身子晃了晃，撑在暖阁的矮几上。
南宝宁见状，焦急地快步上前想要扶他，手刚触碰到他的手臂，却被他红着眼猛地甩开，厉声质问：“你是关心他还是关心我？若是他，我不需要！”
南宝宁被他的话和态度刺痛，心中的委屈、愤怒瞬间爆发。
她扬起手，“啪”的一声，直接给了他一耳光，这力道不轻不重，却在这寂静的寒夜里格外地响亮。
魏渊被这一耳光打得偏过了头，他缓缓转过头来，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虽不是第一次被她掌掴，可他没想到南宝宁会在此刻打他。
为了‘他’吗？
南宝宁将手猛地放在心口，对自己会突然打了魏渊耳光也感到意外。
她咬唇，眼中蓄满了泪水，娇软的嗓音微微颤抖：“难道，你要逼着我也像你一样区分，而后逼着你做选择，问你要的是这一世的南宝宁还是上一世的南宝宁吗？”
南宝宁的话让魏渊呆立在原地，他后槽牙紧咬，一滴泪就这么不甘地顺着下睫毛滴落。
她的力道于他而言亦同挠痒，可心里的疼却不止于此。
他看着南宝宁满脸的泪水和愤怒，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懊悔。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南宝宁见他不说话，难受得转身就要离开暖阁。
魏渊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宁儿，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不该这么想。”
他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妒忌得要死！
他从未想过，在妒忌过魏恒之后的某一天，他会妒忌自己。
南宝宁用力地想挣脱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她抬头，泪眼婆娑：“那我问你，你要上一世的南宝宁，还是这一世的南宝宁？”
她语气决绝，仿佛只要他的回答让她稍有不满，她就会永远离开她。
魏渊紧紧拥着她:“我都要！都要。”
他说过了，不管是上一世的她，还是这一世的她，都是他的。
南宝宁听到魏渊的回答，眼中的泪水不再汹涌，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缓缓仰头，双手轻轻捧起魏渊的脸颊，让他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我的选择也和你一样。”南宝宁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不管是上一世的你，还是这一世的你，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上一世我们有过的回忆，尽管不太愉快，也是我们缘分的延续；这一世我们正在经历的，是我们新的开始不是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区分，也不想去区分。”
魏渊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的理智告诉他，他该为她的话感动的，可内心的不甘却告诉他，他与另一个‘他’有着两世分别，他们虽共用同一具身体，却有着各自的意识。
在另一个‘他’占据自己的身体时，他一无所有，同样，另一个‘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经历了什么，而他们最后都必须去通过询问去知晓答案。
叫他如何不区分上一世的‘他’和这一世的自己？
他的身体今日如此反常，他更怕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又会被那个‘他’取代。
想到这个，那股无力感近乎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在这寂静的暖阁中，仿佛置身于茫茫的黑暗深海，孤立无援。
但南宝宁温软的嗓音如同在那黑暗深海中绽放出的一束光芒，轻柔却有力地在他耳畔响起：“夫君，我知道此刻无论我说什么，都难以解开你心中的困惑。你心中的纠结与不安，我都能真切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