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鲜红的选项，在肖恩的“视野”中灼灼燃烧，像两道催命符。
一个是花光所有家当，去买一张中奖率低到可笑的彩票。
另一个，是押上自己存在的根基，去赌一个看似稳赢的未来。
怎么选？
肖恩的“意识”在这片虚无中剧烈翻腾。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绑在铁轨上的倒霉蛋，面前停着两列火车，问他想被哪一列碾过去。
这些选项，全都是为了让他能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继续“活”下去。
可如果永远都回不了家，这种“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视线”穿过那两个鲜红的选项，再一次落在了那个已经变得灰暗的，几乎被背景吞没的【位面回归协议】按钮上。
那才是终点。
那才是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不搞清楚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通，现在做任何选择都像是无头苍蝇。
“系统。”
肖恩的意志在虚无中凝聚成声，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出来解释一下。”
“【位面回归协议】，你给我把说明书拿出来！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给我解释清楚！”
他的意志狠狠地“撞”在那个灰色方块上。
这一次，他没有去按，而是用尽全力去“读取”更深层的信息。
嗡…
仿佛是响应了他的请求，那个灰暗的方块旁边，一行行更加详细的，带着注释的冰冷文字，缓缓展开。
【位-面-回-归-协-议】
【协议说明：本协议旨在为“观察者”提供脱离当前观测世界的通道。】
【启动条件：】
【1. 消耗当前世界获得的所有‘世界贡献度’。（注：贡献度清零将导致世界意志的标记移除，你将彻底成为本世界的外来者。）】
【2. 消耗因果点：1,000,000点。（注：因果点可通过‘世界贡献度’转化、完成‘世界线干涉’、修正‘根源乱码’等方式获取。）】
【3. 自愿切断与本世界建立的所有主要因果线。（注：主要因果线判定标准：情感强度、契约深度、血脉关联、命运交织程度。当前主要因果线包括但不限于：伊格瑞丝·灼鳞（爱-Ex）、奥伯隆·灼鳞（认可-S）、格罗姆·铁颚（崇拜-A）…）】
一百万！
肖恩差点没“气”得当场消散。
一百万因果点？你怎么不去抢！我拿命换来的1.78%贡献度，就换了178点，你现在跟我要一百万？我得拯救这个世界多少次才能凑得齐？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抓狂的。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第三个条件，以及那条血红的最终警告上。
【警告：强制切断Ex级因果线‘伊格瑞丝·灼鳞（爱）’，将对目标造成不可逆转的、概念层级的灵魂损伤，极大概率导致目标灵魂直接崩溃消散。】
“‘概念层级’的损伤是什么意思？”
肖恩的意志咆哮着。
“‘灵魂崩溃消散’又是什么意思？说人话！”
系统界面闪烁了一下，那段警告文字下方，又弹出了一行更加残酷的注释。
【补充解释：目标的‘存在’概念将从世界底层逻辑中被彻底抹除。不入轮回，不留痕迹。其所有相关记忆、物品、历史痕迹，都将被世界规则重构或消除。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此人将等同于‘从未存在’。】
肖恩的“意识”彻底凝固了。
他仿佛被扔进了绝对零度的宇宙深空。
不是死亡。
不是被遗忘。
而是…从未存在过。
他忽然明白了。
如果他选择回家，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又傻又天真的龙公主，不仅会死，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会被这个世界抹得一干二净。
就像一张照片，被小心翼翼地剪掉了其中一个人，然后整张照片都被丢进了焚化炉。
没人会记得她，没人会知道她曾那样炽烈地爱过一个人。
这他妈的…
这已经不是送命题了。
这是诛心。
肖恩缓缓“后退”，远离了那个灰色的回归按钮。
回家的路，就在那里。
但路上铺满了一个傻姑娘的骨灰，每一步都会踩得魂飞魄散。
他去不了。
也…不想去了。
这一刻，那个回家的念头，被他亲手掐灭。
至少现在，必须掐灭。
既然回家的路走不通，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活下去。
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有血有肉地活下去！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那两个鲜红的选项上，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需要因果点。
他需要一千点因果点，去商店里兑换那份【灵魂碎片（微型）】。
那是他脱离这个该死的“归零”状态，重新获得“凭依”的唯一希望！
这两个选项，就是他赚取第一桶金的机会！
【选项一：声望的守护。消耗当前所有因果点（178点），进行一次小范围信息干涉，尝试扭转人类王国底层士兵对‘勇者肖恩’的认知。成功率：5%。】
肖恩的“意识”扫过这个选项，心中冷笑。
花光我全部的启动资金，去赌一个5%的成功率？就为了让那些马上要来刨我坟的士兵，心里对我稍微愧疚一点？
这有个屁用！
名声能换饭吃吗？能换因果点吗？
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一个专门用来测试“观察者”是否会被无聊的道德感和虚荣心绑架的陷阱。
pASS！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第二个选项上。
【选项二：爱人的归来。消耗当前所有世界贡献度（1.78%），将你的‘存在信标’与龙王奥伯隆的龙威进行一次短暂链接，使其能感知到你的‘意志’。成功率：99%。失败惩罚：‘存在信标’永久性损伤10%。】
梭哈。
赌上全部的家底，去撬动一个能影响世界走向的大人物。
龙王奥伯隆。
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发剧烈的世界线变动。
而根据系统那条隐藏在角落里的补充条例，【成功的干涉将根据其造成的影响，奖励或扣除‘世界贡献度’或‘因果点’。】
这才是真正的机会！
风险是那1%的失败率，代价是他的“存在”永久受损。
但收益，可能是他通往“复活”之路的门票！
干了！
“一个死人，要什么狗屁声望。”
肖恩的意志不再有丝毫犹豫，像一柄烧红的尖刀，决绝地刺向了第二个选项。
“老子全压了！”
“系统，给老子连线！”
…
黑石要塞，议事厅。
“所有还能飞的巨龙，随我出征！”
奥伯隆的声音如同雷鸣，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他魁梧的身躯已经转过，金色的龙瞳中燃烧着即将焚尽一切的怒火，正准备下达最后的指令。
在场的龙族、矮人、兽人，无不被这股决绝的杀气所感染，热血上涌。
然而，就在奥伯-隆即将迈出议事厅大门的那一刻。
他山峦般的身躯，猛地一僵。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意志，毫无征兆地，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轻轻触碰到了他那浩瀚如海的龙威。
那不是声音。
那不是语言。
那是一个纯粹的念头，一个清晰的战术指令，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浮现。
【别去龙眠神殿。】
【他们，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