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一行人离开南城那天，天气晴好，适合飞行。张家私人停机坪上，巨大的直升机旋翼卷起气流，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就在舱门即将关闭前，张晓棠拖着一个限量版行李箱，顶着受伤初愈的脚伤，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嘴里嚷嚷着：“等等我！等等我！”
她利落地登上飞机，在姑姑张玉花身边坐下，系好安全带，对着看过来的众人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我跟爸妈说好了，去海城多陪陪花花姑姑！顺便……考察一下市场环境，为将来去海城发展做准备！”
她说得冠冕堂皇，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坐在前排、身姿笔挺、正专注检查航前安全设备的章计辰。
宋可和钱铮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显然，这位张大小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直升机平稳升空，南城景色在脚下逐渐缩小。最初的适应期过后，张晓棠的“空中骚扰计划”便正式启动了。
她先是假装有些不适，轻轻哼唧了两声，声音不大，但确保前排能隐约听到：“唔，好像有点晕机……”
章计辰毫无反应，连头都没回一下，仿佛自带降噪功能。
张晓棠不气馁，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假装自拍，实则镜头悄悄对准前排章计辰冷峻的侧影，嘴里还配音：“哇，今天的云海真好看，拍下来留念！”
章计辰依旧稳如泰山，甚至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接着，她又试图跟章计辰搭话，声音甜得能齁死人：“章队长，你们平时训练辛苦吗？会不会经常坐直升机啊？”
“章队长，海城的天气和南城不一样吧？你习惯吗？”
“章队长……”
所有问题都如同石沉大海。章计辰要么用最简短的“是”、“不是”、“还好”回应，要么干脆就像没听见，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驾驶舱方向，履行他空中安保的职责。
宋可在一旁看着，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她看着张晓棠像一只围着冰山打转、试图用爪子挠一挠却始终找不到着力点的小猫，又可怜又好笑。
最后，张晓棠似乎黔驴技穷了，她哀怨地凑到宋可耳边，用气声抱怨：“可可！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听觉神经？或者他其实是个AI机器人？我都这么努力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宋可看着好友那张明媚小脸上罕见的挫败和委屈，又想起这几天她上蹿下跳、用尽浑身解数却无功而返的样子，心里那点看戏的心态终于被一丝同情取代。
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计辰他……在工作状态下是绝对专注的，而且他性格就是这样，对不熟悉的人，尤其是……”她顿了顿，没好意思说“尤其是你这种明显别有用心的小姑娘”，“会比较疏离。”
“那怎么办嘛！”张晓棠垮着脸，“他回海城了，我又不能天天往钱氏集团跑，连个刷存在感的机会都没有了！”
直升机开始下降，海城的轮廓隐约可见。宋可看着窗外，又看了看前排那个冷硬的背影，再瞥一眼身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张晓棠，内心挣扎了片刻。
终于，在飞机平稳落地，舱门打开，章计辰率先下去进行地面安全检查的间隙，宋可飞快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截图，然后迅速发给了张晓棠。
她凑近张晓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他的私人号码。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别太过火，他……真的不太好搞。”
张晓棠先是一愣，随即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串数字，眼睛瞬间像通了电的灯泡一样，“唰”地亮了！她激动地一把抱住宋可，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可可！你是我亲表姐！不！你比我亲表姐还亲！爱‘死’你了！”
说完，她像捧着绝世珍宝一样捧着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阴谋得逞和无限憧憬的傻笑，已经开始在心里规划她的“海城‘沉塘’计划2.0”了。
宋可擦着脸颊上的口水，看着好友瞬间满血复活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心里默默为章计辰点了根蜡。看来，章特助回到海城后的日子，恐怕也清静不了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她自己。
下飞机时，钱铮状似无意地对章计辰提了一句：“张小姐……精力很旺盛。”
章计辰沉默了两秒，才低声回应：“是，先生。属下会确保不影响工作。”
钱铮看着前方，唇角微扬。他知道，这座万年冰山，那坚固的外壳，似乎已经被某个小太阳持之以恒的光照，烫出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