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赛第二轮抽签时，于归注意到执事弟子递来玉简的手指微微发颤。他不动声色地接过，七灵根的感知如蛛网般蔓延，果然在玉简核心处捕捉到一缕极淡的桃花瘴气——这东西不会伤人，却能让人在战斗中产生须臾恍惚。
“看来他们学聪明了。”于归指尖腾起一抹真火，瘴气在灼烧中发出细微嘶鸣。季修明瞥向高台，二长老正在与刑堂执事谈笑风生，仿佛全然不知情。
于归此战的对手是幻月峰的林素弦。女子抱着桐木琴登场时，整个擂台忽然漫起浅绯色雾气，连玄铁地面都映出粼粼波光。
“镜花水月阵。”季修明在台下凝声传音，“她三年前就能用琴音织幻，小心镜影。”
话音未落，林素弦五指抹过琴弦。于归眼前景物骤变，竟看见季修明浑身是血地倒在矿洞深处，怀中青铜钥匙正被黑雾吞噬。明知是幻象，心脏仍剧烈抽痛。
“破！”他咬破舌尖，剑锋划出残页第二式“裁云”，凌厉剑气将幻象撕开裂缝。不料更多镜影从裂缝涌出：妖兽屠村那日母亲坠井的画面、测灵石爆裂时长老们冰冷的目光......每个幻象都精准刺向他心底最深的恐惧。
七灵根突然自发运转，不同属性的灵力在经脉中冲撞绞痛。于归单膝跪地，听见林素弦的叹息：“认输吧，你道心已乱。”
剧痛中，袖中残页突然发烫。某段被血渍覆盖的经文在灵台浮现——“万象皆虚，唯剑守心”。他猛地将剑插进地面，七道灵力顺着剑身灌入擂台，竟在镜花水月阵中强行撑开三丈清明地。
林素弦抚琴的指节发白，琴音陡然尖锐。更多镜影前仆后继撞向清明地，却在触及边界时如泡沫破碎。于归在纷扬的灵光碎片中起身，瞳孔里浮起罕见的金银异色：“师姐可知，幻术最忌遇上看透真实的眼睛？”
剑尖点向虚空某处，那里藏着维系整个大阵的本命琴弦。
与此同时，季修明遭遇了开赛以来最古怪的对手。戒律堂的陈默始终垂首立于擂台边缘，直到钟声响起才抬起浑浊的眼睛。
没有剑拔弩张，季修明却感到霜吟剑在鞘中哀鸣。某种阴寒的力量正顺着擂台侵蚀他的护身剑气，更棘手的是，他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灵力波动。
“噬灵蛊。”高台上传来药堂长老的惊呼，“此子竟将蛊虫炼成本命物！”
陈默周身浮现灰白雾气，所过之处连防御符文都黯然失色。季修明斩出的冰棱尚未靠近就消散成烟，更可怕的是剑气中的灵力反被雾气吞噬。
“不能动用灵力。”季修明果断封住周身穴道，纯以剑招对敌。霜吟剑化作凡铁，剑势却愈发古朴沉重。这是他在矿脉深处观摩上古剑痕所悟，此刻每一剑都带着劈开混沌的意志。
灰雾渐渐凝聚成巨蛊形态，口器开合间竟发出人声：“你的剑道，归我了......”
季修明忽然想起于归昨夜分享的残页心得，其中提到“物极必反”。他故意卖个破绽，任由灰雾吞噬三成剑气，在蛊虫贪婪膨胀的瞬间，被吞噬的寒气突然从内部爆发！
整座擂台覆上厚霜，陈默跪地吐血时，袖中滚落一枚刻着蟠桃纹的紫金铃。
当夜，于归在房中调息时，那页剑谱残页突然无风自动。白日被桃花瘴侵蚀的边角泛起灵光，渐渐显出一行小字：
“破妄瞳见真，噬灵反噬主”
季修明叩门而入，将紫金铃放在桌上：“刑堂验过了，是瑶池秘宝‘惑心铃’。”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寒意。二长老这次不仅要用阴招，更要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下道心崩溃。若非残页突然显现提示，今日恐难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