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蜃龙的安排下，张岩只得与墨渊一同越过闪烁五色光芒的结界。
那是蜃龙在大禹帮助下以幻影之力设下的门户。
这道门户外是化外混沌肆虐的空间。
而门户内，则是蜃龙亲自坐镇的归墟蜃海。
穿过结界的后，皮肤就感觉到外面好像流淌着粘稠的液体。
浓密、粘稠，如附骨之蛆穿透皮肤、肌肉、骨骼，直至灵魂。
混沌之中感知不到上下四方，张岩也不清楚两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就是龙神的功绩，若非龙神，三界早已被混沌侵蚀”
沙哑、阴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那是蜃龙安排的“护卫”，墨渊。
许是受到了混沌的影响，张岩发现墨渊身形早已模糊。
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强忍着耳边喋喋不休却又听不清的低语，以及脑中不断冒出的疯狂念头，张岩甚至感觉不清手脚，仿佛他们已在混沌侵蚀下畸变成触手。
而现在，他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在这处空间中游荡。
“是啊，直到接触混沌才意识到混沌的可怕”
张岩的低语似是引起了墨渊的共鸣，他的声音不再沙哑低沉，反而透露着难以言明的疯狂。
“是啊，哈哈哈，没有龙神，就没有现在的三界，龙神的伟大无需多言！”
“你们这些蝼蚁就应该拜倒在龙神脚下，感恩戴德得活下去”
“若非龙神，凡间……不，就算是仙魔两界的蝼蚁，早就成了混沌的养分！”
“是龙神！是龙神大人！是龙神大人用自己的伟岸的身躯和永世的自我囚禁为你们赢得了在混沌下喘息的机会！”
张岩清晰地看到，陷入疯狂的墨渊早已畸变成看不懂的怪物。
密密麻麻的触手与根须在他眼前狂舞，仿佛混沌在欢迎他的信徒。
张岩确信墨渊早已被混沌侵染，先前两人碰撞时感应到的气息不会出错。
可张岩不相信能有人在支配了整个蜃海的蜃龙眼皮子底下沾染混沌。
那……
就是说，蜃龙知道这件事，甚至是引路的离也知道这件事。
张岩不得不怀疑蜃龙的心思。
而墨渊的演说终于到了尾声。
“龙神大人为你们做了这么多，可你们这些蝼蚁到底都做了什么！？”
“推倒龙神的庙宇！”
“砸毁龙神的神像！”
“更可笑的是，竟然妄图用海市蜃楼来掩盖大人的伟力！”
“可笑……龙神的伟力岂是尔等蝼蚁可以理解！”
“我……我……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龙神！”
“听说……你是那个窃取了龙神功德家伙的血裔。今日，我，便替龙神除去你这家伙！让尔等蝼蚁重新忆起龙神的伟大！”
恍惚中，张牙舞爪触手中一团黑影飞速靠近。
张岩剑指并立，指尖灵光闪过，刺穿大腿。
剧烈的疼痛下才恢复稍许清明。
也立时看清了眼前景象。
墨渊还是先前鲛人模样，双镰交叉于前胸，脸上写满了疯狂，正冲自己袭来。
暗中将两道护体符诀打入身体，又在虚空中构筑了三道看不见的防护。
张岩厉喝一声。
“墨渊，你在干什么！就不怕蜃龙责罚吗？”
“责罚？你进入混沌后被混沌同化，妄图袭击我，未得逞下通过破坏结界，想要与我同归于尽。墨渊不得已斩杀你于深渊，龙神怎会责罚”
“混蛋！你疯了？蜃龙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镇压一切，你这么做只会导致三界生灵涂炭，甚至让蜃龙被混沌吞噬”
张岩不相信蜃龙会不做后手，但却不敢赌。
“蝼蚁，闭嘴！尔等怎知龙神伟力，区区混沌，龙神覆手可灭！”
覆手可灭？
若如此，蜃龙也不用在大禹帮助下才能在归墟之中建构蜃海，甚至隔绝蜃海与混沌的阵法都是大禹的手笔。
此时张岩才意识到蜃龙那句“有时候眷属太过于忠诚也不好”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难道？
蜃龙早知如此，却还是安排墨渊与自己同行？
刹那间，墨渊的突袭已来到身前。
张岩连忙唤起灵诀，身形隐现中三道防护显现。
叮！
叮！
叮！
能够成为上古大神的眷属必然不简单。
三道防护显现的瞬间，便在墨渊双镰下破碎，甚至防护碎裂比声音还快。
“哼！就算你天赋异禀、血脉超绝，也还是蝼蚁！”
万宝金甲加持下，张岩抬起双臂招架下这一击。
墨渊顺势后退两步，做个了奇怪的姿势后反手将双镰树于身旁。
耳边的低语让张岩的意识有些错乱，可他还强打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着墨渊的突袭。
噗！
怎么会？
身前墨渊突然转为背身，刚做出挥镰的动作，张岩背后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火辣辣的疼痛中血液流出的感觉清晰可感，可瞬间又有一种粘稠物质顺着伤口流入身体，如跗骨之蛆腐蚀经脉骨骼。
混沌气息顺着伤口无孔不入，耳边低语越来越洪亮，可眼前景象却越来越暗淡。
要到此为止了吗？
突然，混沌中仿佛有灵光显现。
“噫——！”
一声仿佛自鸿蒙初开时响起的悠长叹息，穿透了粘稠的混沌，压过了那令人疯狂的絮语低喃。
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具体方位，而是如同混沌本身在震颤、在共鸣，又似整个天地意志在苏醒、在宣告！
紧接着，一个恢弘、沉凝、仿佛承载着大地山川之重的意志响彻整个混沌之渊。
“混沌无序，非道之始；侵蚀万有，乃劫之终！”
“吾，禹！承天命，秉地德，履中蹈和，以定九州！岂容尔等虚无之息，污浊清宇，祸乱苍生！”
“今以山河为印，社稷为凭，人道薪火，铸此神锋！”
它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撕裂了浓稠的黑暗。
如同定海神针落入狂涛，瞬间抚平了空间的扭曲与粘滞。
如同太古神山拔地而起，混乱无序的侵蚀之力死死压制！
神光之中，混沌退散，触手、根须、让人错乱的低语、甚至已畸变的墨渊都瞬间消融，在幽暗与深邃中为张岩撑起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