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
张大勇猛地顿住，循声望去，只见灌木丛中，一道黑影缓缓抬起手。
“是黑子！”他低吼一声，飞奔过去。
当张大勇一把将黑子从泥地里扶起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黑子脸上全是泥和血，一身夜行服破得像抹布，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幸不辱命，我……我回来了！”
黑子咧了咧嘴，笑得像个孩子。
张大勇红了眼眶，一把将水壶塞进他手里，
“团长说，不许死，活着回来！你小子……做到了！”
黑子捧着水壶，低头看着那熟悉的皮绳和磨损的壶身，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夜风拂过战场，吹散了硝烟，也吹来了远处江边隐约的汽笛声——
那是下关渡口的船，正载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缓缓驶向安全的彼岸。
而在独立一团的阵地上，陈骁终于缓缓坐了下来，望着北方的夜空，轻声说道：
“总算赢了一小局！下一个是谁呢？板井德太郎？还是谷寿夫？”
天光微亮时，浓雾仍裹着战场，像一层灰白的尸布覆盖在焦土之上。
一营和三营奉命出击，踏着残破的铁丝网与炸塌的掩体，缓缓推进至鬼子前沿阵地。
昨夜那场精准的炮击彻底撕碎了鬼子的炮兵大队，
九门七五山炮倾覆在泥坑中，炮管扭曲如枯枝，
火炮旁横七竖八地倒着日军炮手的尸体，有的还保持着扑向炮栓的姿势，早已冻硬。
一门105榴弹炮被轰成残渣，应该是被榴弹炮正面击中了，
剩下两门榴弹炮被掀翻过去，将下面十数名鬼子活活压死，
战士们分作几组，小心翼翼翻检残骸。
有人从一处塌陷的地堡里拖出整箱未启封的九二式炮弹，
欢呼声刚起，就被班长压了下去：“闭嘴！防备还有鬼子埋伏！”
而在阵地核心，三营的战士在一座半埋入地下的指挥所外发现了那面被炮弹轰破的联队旗，
深红的旭日纹在破布上依稀可辨，旗杆已被炮弹削断，只剩半截焦木。
旗面被一名鬼子军官死死压在身下，鬼子的背部被炮弹炸得血肉模糊，
“得亏这小鬼子用身体护住了联队旗，不然要被炮弹轰成渣了！”周平寇笑着说道，
要知道联队旗可是鬼子天皇的象征，军旗在则建制在，军旗无则建制无，
鬼子的联队旗丢了，这支联队也将不复存在，剩下的那些鬼子即使逃回去了，也没有好果子吃，
现场还缴获了四把佐官刀，佐官刀上还残留着人体组织，
“从弹坑上看这地方应该是鬼子的指挥部！”
“运气挺不错的啊，一炮干掉了鬼子的指挥部！”
周平寇，李钰祁和杨运帷的嘴都笑歪了，
他们丝毫不嫌弃佐官刀上残留的人体组织，随手撕下鬼子的军装，擦吧擦吧就拿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
“这把佐官刀刀柄上还镶了玉，估计是联队长的佐官刀，得留给团长！”
战场清理持续到上午十点，除战利品外，共缴获鬼子三八大盖步枪2000多支、重机枪13挺，轻机枪120挺、掷弹筒若干，弹药若干箱。
另有地图、密码本残页数张，由通讯员火速送往团部译读。
而二营则奉命原地休整，
昨夜鏖战最烈的是他们，阵地上还躺着十几个没能撤下来的伤员。
担架队来来回回，将重伤员送往临时包扎所。陈骁亲自走到前沿阵地去看望这些重伤员，
看着他们身上惨烈的伤势，陈骁心中一阵抽搐和心疼，
“兄弟们，好好养伤，后面的战斗就交给我们！”
随后下令将鬼子的尸体全部集中起来焚烧，防止疫病。
上午十一点，阳光终于刺破云层，洒在战场上。
一队战士正列队将联队旗和军刀装入木箱，送往团部。
那面残破的旗帜在风中微微扬起一角，仿佛一头猛兽剥下的皮，悬于胜利者的肩头。
而陈骁这边，系统的播报声音从战斗开始就没有停过，虽然很吵，但陈骁一刻都不想关闭声音，
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悦耳的播报了，
［叮——击杀一名敌军，获得积分*10！
……
叮——击杀一名中队长，获得积分800！
……
叮——击杀一名大队长，获得积分*2000！
……
叮——击杀一名联队长，获得积分*！
……
叮——摧毁敌军75毫米山炮，获得积分*400！
……
叮——摧毁敌军105榴弹炮，获得积分800！
当前可用积分！］
此战大获全胜，无论是从战利品来说还是从积分来说，都是史无前例的大胜，
但陈骁明白，这样的胜利实属偶然，且不可复制，
第一，黑子定位鬼子炮兵阵地本就是极小的成功概率，
第二，对方没有出动空军，
第三，对方对自己的155榴弹炮没有丝毫防范，
这三条，只要有任意一条没有达到，都不可能有现在的战果，
而自己，若是没有系统，恐怕都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而自己的独立一团，原本一千三百多人，现在阵亡三百多人，重伤两百来号人，还有两百多轻伤员，伤亡占了一大半，
后续的战斗肯定是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得尽快跟指挥部求援！
想到指挥部，陈骁猛地一惊，
他妈的最高指挥官是唐生智！而且统帅部下令撤退也就这两天，
今天是多少号来着？哦对，是12月10号，唐生智最迟明天就要下令撤退，
不行，绝不能让唐生智瞎鸡儿下令，不然南京悲剧又要重演！
得想办法干他一票，不然这些战士们算是白死了！
“团长！团长！”
正当陈骁还在琢磨怎么阻止唐生智的时候，周平寇的叫唤让陈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鬼子又打过来了？”
“没有，就是……”
周平寇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是啊，团长神通广大，能弄到那些武器大炮不假，
但他再厉害也弄不到药品啊，可是没有药品，那些东西们可能命就保不住了啊！
“有屁快放！磨磨唧唧的，怎么像个娘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