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国际机场，VIp通道。
飞机刚靠廊桥，李衡就透过舷窗看见那片黑压压的人群。摄像机、长焦镜头、话筒杆几乎挤满出口。
“这阵仗，比你上次首映礼还夸张。”班德掀起窗帘，吹了声口哨。
李衡只是顺手整理了一下领口，没有回答。
舱门一开，闪光灯立刻亮成一片。
他们刚走出登机口，记者几乎是同时扑了上来。问题一串串砸过来，根本分不清谁在问什么。
“李先生，《美丽心灵》会在北美重映吗？”
“纳什教授得奖是不是你们的宣传手段？”
“有人说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营销，你怎么看……”
李衡没停，护着詹妮弗穿过人群。
直到上车前，他才转头扫了一眼，神情平静得像在看陌生人。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门合上，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班德打开电脑，递过去：“你最好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全美最大的影迷论坛。
首页置顶帖写着：【有人知道《美丽心灵》在哪能看吗？在线等！】
帖子已经盖到五十多页。
“我问过Amc，他们说没排期。”
“为什么欧洲能看我们不能看？”
“有学校组织联名信，让普林斯顿放映。”
几乎每一条回复都在往上顶。
班德瞄了一眼：“这帮人疯了。”
“该疯。”李衡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的，“同一年拿下奥斯卡和诺贝尔的电影，够他们疯。”
班德笑了笑，又翻出一份请柬递过来。
“所以他们终于坐不住了。高曼的秘书亲自送来的——明天早上八点，巴尔俱乐部早餐会，‘商讨合作事宜’。”
李衡看了看那枚华纳印章，指尖轻轻摩挲。
“早餐会？”他低声说，“这阵势，恐怕还不够热闹。”
——
清晨，比弗利山庄。
巴尔俱乐部静得出奇，连风声都显得淡。院里喷泉的水柱轻轻打在池面上，只有水声。
七点五十五分，第一辆黑色轿车驶到门口。
亚瑟·高曼走进来，西装笔挺，表情镇定，但眉头一直没松开。
紧接着，派拉蒙、环球、索尼、福克斯……一个接一个。
不出五分钟，好莱坞几乎所有发行业的掌舵人都到了。
他们互相点头，笑容都礼貌到位，却没人多说一句多余的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礼节后的警惕。
“看来李先生的面子不小。”哈维·韦恩斯坦最后一个到场，靠在藤椅上，语气带着一丝挖苦。却没人理他。
侍者端上咖啡，瓷杯轻轻碰出脆响。谁也没动。
时间指向八点。李衡仍然没出现。
高曼看了眼表，继续端起咖啡，轻喝一口。
哈维用银勺搅着杯里的糖，叮当声打破沉默。
他们都习惯让别人等，今天却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晾着。
八点零五分，李衡才走进露台。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步子稳，神情从容。
“抱歉各位，路上有点堵。”他说得很随意，像真的是来吃早餐的。
没人相信，但也没人笑。
高曼放下咖啡杯：“既然人到齐了，就直说条件吧。大家都很忙。”
李衡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打了个响指。
班德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册子，一一放到他们面前。
深蓝色的封面，烫金标题上写着：《＜美丽心灵＞欧洲市场报告》。
几位高层陆续翻看。
法英意票房曲线、观众上座率、媒体评价，都被整理得干净利落。
《电影手册》的整版推荐，《卫报》的五星评论，数据和图片一个接一个。
房间安静到能听见翻页声。
“如各位所见，”李衡终于开口，声音不大，“这部电影在欧洲市场很受欢迎。接下来是北美。我的要求也很简单。”
他竖起三根手指。
“一，感恩节档期。二，首周三千块银幕。三，票房分成——盘古占百分之五十五。”
空气停了两秒。
环球副总罗恩·迈耶第一个笑出来，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讥讽。
“五十五？李，你这不像是来谈条件，倒像是想给大家伙找乐子的。”
“感恩节档期还给文艺片？”哈维冷笑，“胃口太大，小心噎着。”
高曼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李，盘古没有自己的渠道，也没有发行团队。你拿什么来谈五十五？”
李衡看着他，神情平静：“有时候，资格是市场给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低下来，却有种压迫感。
“老实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谈判。”
他环视一圈，声音平稳：“我只是想通知各位，条件就是这些。”
短暂的静默。
他又淡淡补了一句：“当然——也听说在座的某些公司，对这个条件，其实没那么排斥。”
那一瞬间，空气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高曼的目光一沉，下意识扫向索尼的坎顿。
坎顿眉头微动，目光又闪向哈维。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在互相揣测。
李衡靠回椅背，拿起橙汁，喝了一口。
“所以，我只是想看看，”他放下杯子，轻声道，“除了已经在我桌上的那份报价，还有没有更好的。”
露台陷入死寂。
阳光从橡树间照下来，落在他侧脸上，光线有些刺。
他微微眯起眼，神情平静得让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