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和晓草他们休息了片刻,便去了鼎盛拍卖行,向阳取出了那幅画,拍卖行的专业鉴定师戴着白手套,现场就开始做了鉴定。
经过技术和经验的双重验证,沈总面露喜色,确认这是李老的真迹无疑。
晓草对此一点也不紧张,她相信吕老的身份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吕老给她说过,这幅画是他自己在20岁的时候,在京城上学,那年暑假,他在美术馆做志愿者,空的时候,他就蹲在角落里看73岁的老画家李老画山水。李老笔尖蘸墨时手会微颤,却能把远山皴得比年轻人还利落。
他每天都去,帮李老收拾画具,洗毛笔,倒水、铺纸,只要李老不走,他就不眨眼珠地看。
终于打动了李老,李老问他:“小伙子,你喜欢画画?”
“嗯,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只是家里都是学工科的,没有老师教,所以只要到了假期我就去我们当地的美术馆做志愿者。”
“那你会画什么?”李老饶有兴趣地问他。
“我会画柿子。”
“那你画一幅我看看。”
吕老便调了些朱砂,画了一幅朱红柿子图。
然后李老又接过笔在旁边补了颗圆滚滚的柿子,并且告诉他“蒂是骨,果是肉,年轻人的劲儿,得嵌在骨头里。”
就这样,吕老在京城上大学的这四年,每到假期他也不回家,就去美术馆跟着李老学画画。
临毕业分别的那一年,李老送给他一幅自己的作品。他也成为了李老的一个编外弟子。
由于并非从事绘画行业,他从未向别人提及自己是李老的徒弟,唯恐辱没了师傅的名声。
当吕老把自己的经历和这幅画的来历给晓草说后,晓草对吕老肃然起敬,又多了一层崇拜。也难怪,自己一直觉得吕老画画有天赋,好看,经常拿着吕老的画去送人。
原来自己的审美也是不错的。吕老还有这一层的关系,画作里面有李老的影子,也难怪,北辰都知道有个机械泰斗吕老,画的画不错,大家都喜欢。
也是跟着大师又学了四年啊!吕老的水平说不定是不错的,不干这个专业可惜了。
晓草想到这里,不由得面露微笑。
等到验证结束后,沈总拿出了委托拍卖书,说:“林总,你们看看合同吧。”
晓草接过来,先看了一遍,然后递给了向阳。他们拍卖行的合同都很严谨,做这一行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所以,整体来说没问题,再加上鼎盛拍卖行也很有名气,还是宋老介绍的。
向阳就代表吕老签了合同。
晚上,沈总隆重地给他们设了接风宴。席上他们交流了很多验画的真伪的知识。
沈总说这一行对专业要求极高,首先,你得了解这个画家的真迹风格,包括笔触、构图、色彩习惯,还有他盖的印章的真伪及盖章位置。此外,纸张的新旧、真伪,印泥的年代、真伪,以及颜料的真伪等,都得一一辨别。
晓草听得津津有味,真的是行行都不易,行行出状元。
向阳在京城建行总行里有认识的朋友,说是从北辰调过来的,之后的几天,又带着他们观光,吃当地的名吃。这一趟来得很值。
这么多年了,晓草还从来没有这么休闲的纯玩呢。
向阳也是平常太忙了,争业绩的压力大,也没有这么舒心地游玩过,所以他们四个人是真真正正地放松了几天。
另一方面,晓草也感觉到了,向阳还是喜欢自己的,虽说他们都各自有了归属,但是这次的共同游玩,却让他俩弥补了这一遗憾。
晓草感觉他们两个人就像度蜜月一般。心里很高兴,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每到一个景点,他们就四个人一起合影。
在天坛公园,向阳问:“咱俩照张合影吧?”
晓草就回他:“你要保证站得规规矩矩的,别让媳妇吃醋就行,不要搂搂抱抱的。”
向阳就答应了,规规矩矩地直站着,像极了50、60年代时候的黑白老照片。
晓草看到后不由得笑了,向阳也笑了。
经过了这一趟旅游,两个人彻底地放下了心里的不甘,感觉已经圆满了。自此,两人便成了真正的姐弟。
人生不再有遗憾。
吕老的这一幅画让他俩弥补了这一生的遗憾。
张蒙和刘祺乐不可支,晓草给他们拍了不少富有艺术感的照片,有长城上的倒立,天安门广场上的起跳、腾飞、旋转。他俩的功夫好,又会摆造型。照片拍得特别美。
他们又去了王府井小吃街,在小吃街上从头吃到尾。逛吃间,晓草忽然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当时她在臭干的摊子旁,“我要吃两块,你呢?”她问向阳。
“我不吃,我看着你吃。”向阳还和以前一样,唯独吃不了臭的东西。
“闻着臭,吃着香,还养胃呢。”晓草见他越是拒绝,越要逗他,两人边笑边闹。
晓草拿着臭干追着他跑。忽然,晓草的眼角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等到她转头看时,那个女人已经转过身子,背对着她,匆匆走掉了。
晓草努力回忆,那张脸、那个背影,似乎是李娟——那个被她开除的智纺员工,那个给纪委写匿名举报信、害她在审讯室待了二十天的坏女人。
她来这儿干什么?就她那水平,也敢来京城混?能混出什么名堂?
晓草想到了这个坏女人,玩耍的心情立马没了,高兴不起来了。
向阳看到了她的变化,马上关心地问:“怎么了,晓草?看见谁了?”
向阳不知道晓草这一节的故事,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晓草平常都不跟别人说。
晓草就把在北辰智纺受的委屈说给了向阳。
并且说:“我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好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