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与星穹

迪奥布加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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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灰影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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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部总部依山而建,主体结构深嵌于经过强化的岩层之中,但仍有大片的功能平台、观测点以及连通外部训练场的通道暴露在自然环境下。当主角团六人完成状态更新,获得短暂的休整许可后,莲和莱拉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去靠近外围的一处开放式观景平台——那里有着最为开阔的、未被能量屏障过度过滤的冬日视野。

推开沉重的气密门,真正的寒冬气息扑面而来。并非刺骨的酷寒,而是一种清冽、干净、带着细微冰晶摩擦感的冷空气,瞬间涌入肺叶,让人精神一振。与室内恒温的“人造舒适”截然不同,这是属于季节本身的、鲜活而宏大的呼吸。

平台很大,金属地板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均匀的、未被人迹玷污的洁白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的、令人愉悦的轻响。栏杆、信号灯柱、甚至远处停机坪上暂时闲置的运输载具,都戴上了厚厚的雪帽,轮廓变得圆润可爱。

而最令人屏息的,是眼前的景色。

群山连绵,此刻已化作一片无垠的、起伏的雪原。墨绿色的针叶林被积雪压弯了枝头,形成一团团毛茸茸的白色云朵。更远处,海拔更高的山峰完全隐没在铅灰色的云层与纷飞的雪幕之后,只能看到一片朦胧而雄伟的白色剪影,仿佛连接着天空本身。雪花不再是透过窗户看到的悠然景象,而是真实地从无穷高的天穹旋转着、飘洒着坠落,悄无声息,却又充满了一种改变世界的、温柔而坚持的力量。天地间只剩下黑白灰的简洁色调,却因光线在无数冰晶间的反射与折射,而呈现出一种细腻丰富的、珍珠母贝般的莹润光泽,静谧,辽阔,美得令人心颤。

莲站在平台边缘,微微仰起头,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脸颊、睫毛和那头栗色的波浪长发上。她今天依然穿着那身标志性的装束——高领的黑色毛衣,剪裁合体的深色包臀裙,腿上是织入龙纤维导流网的丝袜。似乎严寒对她而言,与室温并无太大区别。她深棕色的犬耳竖立在发间,耳廓内侧的绒毛上很快也沾上了细小的雪粒,更显得毛茸茸的。她的尾巴,那蓬松的“活体书架”,此刻安静地垂在身后,尾尖的毛发随着偶尔掠过的寒风轻轻拂动,与周遭的雪景奇异地和谐。她就那样静静站着,灰色的眼眸(在雪光的映衬下似乎比平时更淡了一些)望着远方,像是在读取这片雪原所蕴含的、冰冷而庞大的信息。雪花落在她的发梢、肩头,并未迅速融化,反而像是为她镶嵌了一圈细微的、闪烁的银边。

莱拉的表现则更为活泼。她像一只真正的雪地幼狼,先是小心翼翼地用穿着短靴的脚试探性地踩了踩积雪,然后便欢快地小跑起来,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爪印(靴底的特殊防滑纹路所致)。她那头银灰色的短发和同样毛色的大狼耳,几乎与这雪白的世界融为一体,只有发梢和耳尖在运动时划出的轨迹,以及那双琥珀色的、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眼睛,清晰可辨。她依旧穿着那件蓝黑配色的裁决部战术夹克和短裙,修长的腿部覆盖着高机动性护甲,似乎也完全无惧寒冷。她甚至伸出手,试图接住一片完整的雪花,仔细端详它精妙的六角形结构,直到体温将其融化。

“莲!你看!这片是菱形的!”莱拉举起手,尽管雪花已化,她还是兴奋地展示着不存在的“战利品”,狼尾巴在身后快活地摇摆,扫起一小片雪尘。

莲闻言,微微侧头,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她的犬耳转向莱拉的方向,捕捉着同伴声音中纯粹的快乐。“雪花的形态取决于高空温度和水汽条件,每一片都是独特的结晶过程的结果。”她用她那平静的、带着知识性的语调说道,但目光同样柔和地落在莱拉身上。

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畏寒的迹象。莲偶尔会轻轻抖动一下耳朵,将积聚的雪粒抖落;莱拉则时不时原地蹦跳两下,不是为了取暖,更像是释放多余的精力。她们作为犬(狼)科特征的持有者,似乎天生对寒冷有着更强的耐受性,体内活跃的新陈代谢和特殊的能量循环,足以抵御这零下的气温,让她们得以在这片银装素裹中行动自如,甚至享受其中。

“这里的雪,气味很干净。”莲忽然轻声说道,鼻尖微微耸动,“只有冰、矿物、少量耐寒植物的休眠气息,还有……极远处可能存在的、被风雪掩盖的动物痕迹。没有硝烟,没有血腥,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污染’。”对她而言,这片雪景不仅仅是用来看的,更是用来“嗅”的,是气味图书馆中一个崭新而令人安宁的章节。

莱拉跑到栏杆边,双手撑在上面,眺望着远山。“是啊……虽然训练中断了一个月有点麻烦,但能看到这样的景色,感觉也不亏?”她转过头,看向莲,笑容灿烂,呼出的白气在空中迅速消散,“感觉心灵都被洗了一遍!时空龙大叔那儿虽然漂亮,但总觉得太……太‘空’了。还是这里好,有实实在在的雪,实实在在的冷,实实在在的……活着的感觉。”

莲走到她身边,也望向那片苍茫。雪花无声地落在她们的发上、肩上,将两个身影渐渐勾勒得有些朦胧。一者静如雪中雕塑,灰发与深棕耳点缀着洁白;一者动若雪地精灵,银灰与琥珀色是这片黑白世界中跃动的光点。

正义裁决部肃杀刚硬的线条,在这漫天大雪的柔化下,也显出了几分不一样的静谧与宏伟。远处山峦的雪线之下,或许隐藏着龙骸星古老的秘密;而近处的平台上,两位少女暂时卸下了猎犬与幼狼的职责,只是作为能欣赏这冬日盛景的生命,安静地驻足片刻。

雪,依旧在下。覆盖着过往,孕育着未知。而在这片纯净的寒冷之中,某种温暖而坚韧的东西,正在她们并肩而立的身影里,悄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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