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阵的光已经暗得像快灭的烛火，叛军援军的骑兵已经冲过谷口，最前面那匹黑马的马蹄，离阵边只剩两丈远——马蹄踏起的碎石子，都溅到了林凡的裤脚。
“不行！撞不开！”林凡突然喊，手里的灵力刚催到一半，就感觉到杀阵的符文在颤，像是随时要散架，“援军来得太快，杀阵撑不到撞开锁山阵！”
紫萱的脸白得像纸，扶着小兵的手都在抖，却还是咬着牙说：“那……那咱们就跟他们拼了！我还有最后一点灵力，能炸伤几个骑兵！”
“拼个屁！”林凡突然回头，眼睛亮得吓人，盯着谷西侧的矮坡——那里有几顶黑色的帐篷，帐篷顶上飘着个红色的幡子，幡子上绣着“帅”字，是叛军的临时指挥所！刚才光顾着看谷口的援军，居然没注意这个，“李叔！你们听着，一会儿我喊冲，你们就往谷口的援军冲，别怕死，越凶越好，把他们的注意力全引过去！”
李叔愣了，拖着断腿往前挪了两步：“林兄弟，你要干啥？咱们一起冲啊！”
“我不冲，”林凡拽过紫萱，往西侧矮坡指了指，“我跟紫萱去端了他们的指挥所！叛军这群人，没了指挥官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到时候你们趁机往北边跑，北边的锁山阵我刚才炸过一个阵眼，那里的符文最弱，一冲就开！”
“不行！太危险了！”紫萱突然拽住林凡的胳膊，声音都带了哭腔，“指挥所旁边肯定有血纹卫守着，你灵力都快没了，我……我也帮不上啥忙，你去了就是送死！”
“送死也得去！”林凡攥紧她的手，语气却软了点，“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爹以前打猎，遇到狼群，从来不是硬拼，是找头狼的麻烦。这群叛军的头狼，就在那帐篷里，杀了他，咱们所有人都能活！”他又看向李叔，“李叔，能不能活，就看你们装得像不像了！一会儿冲的时候，把军旗举起来，喊得响点，就说‘拼了，杀出去找大部队！’”
李叔看着林凡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咬着牙点头：“好！林兄弟，你放心去！我们就算只剩一口气，也把援军的注意力给你引过来！小王，把军旗捡起来，就算胳膊断了，也得举着！”
那个叫小王的小兵，胳膊被砍了一刀，血还在流，却还是咧嘴笑了，伸手把地上那面染血的军旗捡起来，用力举过头顶：“放心吧李叔！死不了！”
叛军的骑兵已经冲到阵前，最前面的骑兵举着刀就往阵里劈：“杀！破了他们的阵！”
“冲啊——！”林凡突然嘶吼一声，声音喊得都劈了，“杀出去找大部队！”
李叔跟着喊，断腿在地上一蹬，拖着断刀就往阵外冲：“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小王举着军旗，跟在后面，军旗上的血滴下来，溅在地上，红得刺眼。
游击小队的残兵们，像是突然来了劲，有的拄着断枪，有的捡着石头，跟着往谷口冲——明明只有十几个人，却喊出了百人的气势。叛军的骑兵果然被引住了，最前面的黑马骑兵勒住马，骂道：“这群废物，还敢冲？兄弟们，别让他们跑了，全宰了！”
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往李叔他们那边围过去，阵边的压力一下子小了。
“走！”林凡拉着紫萱，猫着腰往西侧矮坡跑。矮坡上的草长得高，刚好能遮住他们的身子，风里飘着帐篷里的酒气，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统领说了，等拿下黑风谷，就给咱们庆功，到时候……”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闷响打断——是林凡捂住了他的嘴，手里的短剑往他脖子上一抹，血“噗”地喷出来，溅在草叶上。守帐篷的是个血纹卫，手里还攥着铃铛，没等他摇响，紫萱突然扑上来，用胳膊肘顶住他的腰，灵力往他后心一撞：“别动！”
血纹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铃铛“当啷”一声滚远了。
“干得好！”林凡冲紫萱咧嘴笑了笑，刚要往帐篷里冲，就听见帐篷里有人喊：“外面啥动静？守帐篷的死哪儿去了？”
是个粗哑的声音，应该就是指挥官。林凡示意紫萱躲在帐篷帘后，自己则捡起地上的血纹卫铠甲，往身上一披——铠甲太大，套在身上晃荡，却刚好遮住他的脸。他低着头，掀帘走进去。
帐篷里点着个大油灯，灯下放着张矮桌，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个酒壶，正往嘴里灌，旁边还站着两个小兵，手里捧着地图。
“你他妈谁啊？守帐篷的呢？”胖子斜着眼看林凡，酒气喷得老远，“让你守个门都守不住，信不信老子……”
话没说完，林凡突然抬手，短剑往他脖子上一抵。胖子的脸瞬间白了，酒壶“哐当”掉在地上，酒洒了一地：“你……你是谁？敢动老子？老子是叛军的副统领，统领是我哥！”
“副统领是吧？”林凡冷笑一声，手里的劲又大了点，短剑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血渗了出来，“正好，杀的就是你。”
“别别别！”胖子突然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大爷，我错了，我不该当叛军，我给你钱，给你美女，你放了我……”
帐篷帘突然被风吹开，紫萱探进头来，刚要说话，就看见胖子突然从靴子里摸出把匕首，往林凡的肚子捅去——“小心！”
林凡早有防备，刚才看这胖子的眼神就不对劲，哪有这么容易求饶？他侧身躲开匕首，左手抓住胖子的手腕，狠狠一拧——“咔嚓”一声，骨头断了的声音在帐篷里响得吓人。胖子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林凡的短剑趁机往前一送，“噗”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你……你不得好死……”胖子吐着血，手指着帐篷外，突然没了气。
旁边的两个小兵早就吓傻了，瘫在地上，浑身发抖。林凡没杀他们，只是踹了一脚：“滚出去，喊！就说副统领死了！叛军没指挥了！快！”
小兵们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扯着嗓子喊：“副统领死了！副统领被人杀了！”
帐篷外瞬间乱了——本来围着李叔他们的骑兵，听见喊声，都愣了；指挥所旁边的血纹卫，没了指挥，有的往帐篷冲，有的往谷口跑，乱作一团。
“走！”林凡拉着紫萱，冲出帐篷，往李叔他们那边跑。只见李叔他们已经冲到了北边的锁山阵前，小王举着军旗，狠狠往符文上一砸——“砰！”符文的红光闪了闪，突然碎了，像是玻璃裂开似的！
“开了！开了！”李叔嘶吼着，拖着断腿往阵外冲，小兵们跟着他，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叛军的骑兵想拦，却没人指挥，你推我搡，根本挡不住。
林凡和紫萱冲过去，刚好赶上最后几个小兵冲出去。林凡回头看了眼，叛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在找指挥官，有的在互相埋怨，还有的已经开始往谷外跑——没了指挥，这群人彻底散了。
“呼……”冲出土坡，到了安全地带，紫萱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泪突然掉下来，不是怕，是高兴，“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林凡也瘫在她旁边，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后背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却还是咧嘴笑了：“活下来了，都活下来了……”
李叔拄着断刀，走到他们身边，脸上全是血，却笑得像个孩子：“林兄弟，你真厉害！要不是你，我们这群人，今天全得死在黑风谷！”
小王举着那面破军旗，凑过来说：“林兄弟，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回营地吗？”
林凡抬头，看向黑风谷的方向——那里的喊杀声已经小了，却还有叛军的旌旗在飘。他突然皱起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副统领死了，叛军的统领，那个白袍人，能善罢甘休吗？刚才白袍人说，黑风谷是他们的坟墓，现在他们逃出来了，那白袍人，肯定会追上来的。
“回营地，”林凡慢慢站起来，拍了拍紫萱的肩膀，“但我们得快点，叛军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的统领，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风里的血腥味还没散，远处的黑风谷，隐隐传来了更急促的马蹄声——不是散乱的，是整齐的，像是一支精锐，正在往这边赶。
林凡握紧了手里的剑，心里清楚：这次突围成功，只是暂时的，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