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繁：“你最近又看了些什么？”
何晴易：“一点点文学作品。”
赵有繁：“说人话。”
何晴易：“小〔黄〕文。”
“……”
见赵有繁沉默，何晴易又悠悠开口：“你说那些情节也太脱离实际了吧？流那么多汗啊泪的，不到两个小时人都该脱水了。”
他越说越起劲，简直像打开了话匣子：“还有那些姿势，根本不符合人体工学！我怀疑那些作者是不是没见过真人——你看这段，一个人愣是凭空多出一只手来，一只在嘴上，一只在腰上，还有一只都不知道在摸哪儿……”
“你就不能学点正经的？”赵有繁痛苦地闭上眼睛。
何晴易立刻反驳：“我怎么不正经了？古典文学我也没少读好不好？”
赵有繁将信将疑：“比如？”
“《金瓶梅》。”
“……呵呵。”赵有繁一时语塞，这确实够古典。
在他不曾留意的时候，何晴易早已在某个独特的文学领域里，修炼成了博览群书的“专家”。
“绿灯了。”赵有繁结束这个话题。
……
“来，试试这个怎么样？”何晴易说着，伸手在那张床垫上按了按。
厚重的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陷，旋即回弹，触感柔软而富有支撑力，远比他们出租屋里那个硬邦邦的旧垫子舒服得多。
赵有繁依言坐下，身体瞬间被一种舒适的包裹感承托住，他几乎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而，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角落的价签，那醒目的数字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足足抵他半个月的工资。
“……”赵有繁沉默了一瞬，刚刚还感知到的舒适顷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钱包空空的窒息感。
算了，还是穷比较难受。
“就定这个吧。”何晴易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犹豫，径直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黑色的，是覃执同款的那类。
“等等，再看看别的吧。”赵有繁下意识就想阻止，他不愿让何晴易为自己破费。可何晴易仿佛早已洞悉他的心思，转头看他，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
“繁繁，”他语气坦然，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算计，“别多想，我这可是为了自己买的。”
赵有繁一愣：“？”
何晴易倾身靠近了些，声音里含着低笑：“这样一来，你总不好意思再赶我下床睡了吧？而且，以后也不能再用‘床太硬’这种借口来拒绝我了。”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有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骨，那里在旧床垫上遭过不少罪。心底那点坚持顿时瓦解。
为了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着想，赵有繁摸了摸鼻子，终于不再抗拒。
何晴易得寸进尺地捉住赵有繁的手，先是吻了吻他的指尖，见人没抗拒，便得逞般又凑上前，轻啄了一下他的鼻尖。
“繁繁，”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真好。”
赵有繁被他这一连串亲昵弄得有些脸热，岔开话题：“你那卡，拿出来给我看看真容。”
谁知何晴易直接将卡塞进了他西装胸前的口袋，还顺手拍了拍：“喜欢？那正好，归你了。”
“我不是这意思！”赵有繁急着要把卡拿出来，“这我不能收。”
“我是这意思啊，”何晴易按住他的手，理直气壮，“是我非要给你。”他浑不在意地耸耸肩，“放心，我回头再找爸讨一张就行。”
赵有繁震惊地看向他：“！”这……还能带补货的？
“其实吧，”何晴易这才慢悠悠地道出实情，“他们老早就想给你了，就是一直找不到由头。怕直接给你，你这倔脾气肯定不会要。”
“真的，你给我我也不能要。”赵有繁语气温和，态度却坚定。
何晴易却不依不饶，他凑近了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拜托，你可是拯救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在你面前，我难道不是无价之宝吗？我觉得这张卡做谢礼，正合适。”
“谢礼早就给过了。”赵有繁轻声提醒。何宇之前给的那张卡里，早已陆陆续续打入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尽管他分文未动。
“那不一样，”何晴易换了个说法，指尖轻轻点着赵有繁胸前的口袋，“这是‘家庭生活支出’。”
赵有繁笑：“可家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操心，日常开销也都是你在付。这个，我真的不能再收了。”
话音未落，何晴易的眼神倏地黯淡下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繁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赵有繁心头一紧，他几乎是立刻回应：“怎么会！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只是……”
“你只是又要和我划清界限。”何晴易打断他，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悦。
“这太贵重了。”赵有繁试图解释。
这句话似乎真正刺痛了何晴易。他抿了抿唇，声音沉了下来：“最宝贵的难道不是我吗？你连我整个人都接受了，为什么偏偏不能接受一张属于‘我们’的卡？”
赵有繁被他这套逻辑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这根本是两码事。”
何晴易闻言，脸上瞬间风云突变，活像目睹了世界末日。他捂住心口，语气悲愤：“难道在你心里，这些冰冷的数字比活生生的我还要重要？就因为得到我太容易，而赚钱很难，所以……所以我就贬值了？”
他痛心疾首地指着赵有繁，控诉道：“渣男！果然是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
赵有繁被他这戏精上身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防线全面崩溃，只能连连投降：“好好好，我收，我收下总行了吧？”
何晴易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春风满面地将卡塞回他手里，语气轻快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这还差不多。走吧繁繁，付款去。”
赵有繁只好接过那张沉甸甸的黑卡，转身去柜台结账。销售员热情地告知，床垫将在半个月后送货上门。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刚刚好。等新房做完开荒保洁，这些基础家具就能陆续进场了。
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三个月，让新房好好通通风、散散甲醛，他们就能正式开启期待已久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