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放手……”
左桉柠徒劳地抓着他的手腕，却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缺氧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没有……”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窒息时，顾音涯突然松开了手。
左桉柠腿一软，险些跌倒。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顾音涯的另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他低头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模样，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
“下午三点，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
他松开扶着她腰的手，转身走回办公桌后：
“去复查，江寒说的。”
左桉柠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她看着顾音涯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文件，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让她感到恐惧，但更让她不安的是……
他似乎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展现出他的另一面。
下午三点，黑色轿车准时载着两人抵达顾氏私立医院。
一系列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
在抽血室，左桉柠别过头，纤细的手臂上，针头刺入血管的瞬间，她的指尖微微蜷缩。
顾音涯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采血管。
等待检验结果需要时间。
安静的等候区内，左桉柠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顿时窘得耳根发烫。
顾音涯从手中的平板屏幕上移开目光，侧头看她：
“饿了？”
左桉柠尴尬地点了点头。
从早上到现在，她确实没吃多少东西。
顾音涯合上平板，站起身：“走吧。”
他带着她来到医院旁边一栋摩天大楼顶层的旋转餐厅。
环境优雅静谧。
顾音涯熟练地点了餐。
精致菜式符合他的审美。
份量精巧的牛排，搭配蔬菜沙拉。
左桉柠安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那份。
她不知怎么的，很快就吃完了牛排和沙拉。
顾音涯扫了一眼她。
左桉柠拿着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空盘边缘。
……似乎并没有吃饱的样子。
顾音涯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开口：
“没吃饱？”
左桉柠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唰的就红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倒是比平时能吃了。”
他语气听起来依旧平淡。
紧接着，抬手示意侍者，又为她点了一份牛排，外加一份意面。
左桉柠迅速地解决掉第二份食物，腮帮子微微鼓起。
顾音涯靠在椅背上，心中莫名觉得，她此刻这副样子，褪去了平日的谨慎和疏离，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生动可爱。
大约两小时后，检查结果应该出来了。
他们返回医院，在江寒的办公室外等候。
江寒拿着报告走出来，目光扫过左桉柠：
“顾总，关于安小姐的几项血检安排，有些细节需要跟您单独确认一下。”
顾音涯会意，对左桉柠道：
“在这里等着。”
左桉柠没太在意，她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针孔。
是少抽了两管血吗？
好痛……不想抽血了。
两人走进隔壁的空诊室。
门一关上，江寒脸上的笑就瞬间收敛。
他将手中的血检报告递到顾音涯面前，指着其中用红笔圈出的一项数值，语气凝重：
“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阳性，数值很高。顾总，她怀孕了。根据数值推测，大概四周左右。”
“怀孕？”
顾音涯脸上的所有温度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刚才在餐厅里那点微末的柔和荡然无存。
他一把夺过报告，死死盯着那行数据。
眼神骤然变得阴鸷骇人，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戾气。
四周……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最终定格在郡江那场晚宴。
那个她与夏钦州共同度过的夜晚。
一股怒火，猛地窜上心头。
诊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音涯盯着那份报告，眼底翻涌着暗沉的风暴。
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她。”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会找合适的时机亲自说。”
江寒推了推眼镜，对此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明白。”
顾音涯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报告纸上敲击了两下，喉结微动。
最终还是沉声问道：“现在……需要注意什么？”
“孕早期需要特别小心，”江寒恢复了一贯的专业口吻，详细交代：
“避免剧烈运动，保证充足休息，注意营养均衡，补充叶酸。情绪上也要尽量保持平稳，避免大的波动。有任何不适，尤其是出血或腹痛，必须立刻就医。”
顾音涯默不作声地听着，每听一句，眼神就暗沉一分。
——
回程的车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
顾音涯靠在后座另一侧，脸转向窗外。
飞速掠过的街景在他深邃的瞳孔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的眼底却漫着淡淡的寒意。
左桉柠察觉到了他的不寻常。
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他，心里七上八下。
是检查结果不好吗？
她的肺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顾总……是我的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吗？”
顾音涯被她的声音从思绪中拽回。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几乎让她无所遁形。
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将头转向窗外。
用一个冷硬的侧影，隔绝了所有的交流。
左桉柠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怎么了？
车厢内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
过了许久，顾音涯才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左桉柠刚想松一口气，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瞬间僵住。
“但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公司了。”
他语气平淡：“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西郊的别墅，以后你就住在那里。”
“什么？”左桉柠难以置信：“你要把我关起来？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反应激烈，声音微微拔高了些。
顾音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脑海中闪过江寒的叮嘱——“情绪上也要尽量保持平稳，避免大的波动”。
他不能让她这样激动。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立刻改口：
“如果你不想去，”他打断她的话，声音放缓了些：“那就不去。”
这话一出，左桉柠彻底愣住了。
她睁大眼睛，困惑地看向身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他……刚才说什么？
不去也可以？
这完全不符合他一贯强势专横的作风。
以往但凡他做出的决定，绝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今天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改变了主意？
左桉柠的心彻底乱了。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问清楚明天不用上班是怎么回事。
可目光触他重新冷硬下来的态度，让她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