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淘刚端起酒杯，包厢门又“咚咚”响了。他头也没抬，照旧应了声：“进来。”
门推开，进来的却是杜红根和卢美林——杜红根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一改往日的横气，卢美林则缩在他身后，头埋得低低的，再没了之前的嚣张。
杜红根几步凑到桌前，搓着手道：“张总，宝总，实在对不住！
今天是美林不懂事，一时糊涂得罪了宝总，
我这就带她来赔罪，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汪小姐看着眼前的杜红根，彻底愣住了——之前在黄河路听人说，杜红根向来横着走，怎么这会儿在淘淘面前，竟乖得像只猫？
阿宝也盯着杜红根点头哈腰的样子，再看看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卢美林，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脸上的巴掌印仿佛还在发烫，哪想到对方会这么快服软。
淘淘放下酒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眼神冷冷扫过两人：
“道歉就不必了，我这儿不缺这点场面话。”他语气没半分缓和，“你现在就带她收拾东西，离开沪上——我不想再在这儿看见你们。
明天我就会动手处理金美林的事，要么你们主动走，要么你们有本事扛，没本事扛，后果自己担。”
他朝门口抬了抬下巴：“我们还在吃饭，就不招待二位了，请吧。”
杜红根脸色僵了僵，偷偷看向阿宝，想让阿宝帮着说句软话。
可当他瞥见阿宝脸上还没消退的五指红印，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再横，也知道今天理亏在先，更惹不起敢拿铁棍砸地砖的淘淘。
最终只能拽了拽卢美林的胳膊，两人灰溜溜地退出了包厢，连门都没敢多关。
刚踏出一品锅大门，卢美林就忍不住甩开杜红根的手，语气里满是不服气：“杜红根！你刚才在里面那副怂样给谁看？不就是个开饭店的吗？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怕他不成？”
杜红根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瞪了她一眼，压着嗓门低吼：“鱼死？你以为人家是网？你没看见他那根铁棍？往地上一顿，门口八公分厚的水泥地砖都能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忌惮：“我跟你说，你别光看他开饭店，人家早有后手——从92年初就开了家物业公司，里面养的安保就有三百多人，全是能打的精兵强将！真要闹起来，他一个电话，三百号人立马能围了金美林，咱们这点人手够看吗？”
卢美林脸色白了白，却还嘴硬：“不就是人多？咱们也能找兄弟……”
“找兄弟？你找得着能跟飞机抗衡的兄弟？”杜红根打断她，声音压得更低，
“我还听说，他几个月前从大鹅一趟弄回来八架飞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背后没人脉、没硬关系，能搞到这东西？人家根本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角色！”
他拽住卢美林的胳膊就往车上拉：“别再瞎逞能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就走！
再晚一步，咱们能不能安全离开沪上都难说！”
卢美林被他拽着走，嘴里还嘟囔着，可眼神里的嚣张早没了踪影，只剩下藏不住的慌乱。
第二天太阳晒到床头，淘淘才慢悠悠醒过来，一看表都过了十点。
他伸了个懒腰，推了推身边还在睡的芳妹和杨雪：“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还有事要忙。”
三人简单洗漱后，在楼下餐厅吃了早餐。
刚放下筷子，淘淘就拿起大哥大给物业公司打了电话，语气干脆：“派十个靠谱的安保过来，到一品锅门口集合。”
没一会儿，安保就到了。淘淘指了指其中五人：“你们跟着芳妹去春淘商贸，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就在公司楼下守着。”
又转向另外五人，“你们陪杨雪去27号，她办事的时候，你们在门口等着，别让人靠近。”
芳妹和杨雪应声离开后，淘淘整理了下衣领，对司机说：“去和平饭店，找爷叔。”
爷叔坐在和平饭店套房的藤椅上，指尖夹着烟，听完淘淘的话，先是沉默着弹了弹烟灰，眼神里闪过几分意外，随即又沉了下来。
“买航母捐给国家？你倒真敢想。”爷叔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透着稳，
“二毛那边的情况我知道，他们的船厂早就撑不住了，那艘船摆在那儿也是废铁，本是有机会谈的
但你忽略了一层，他们怕的不是你这个人，是你背后的国家。”
淘淘往前凑了凑，急着问：“那您认不认识靠谱的外国人？
找个第三方出面买，买回来再转给国家，这不就绕开国籍的问题了？”
爷叔缓缓摇头，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没那么简单。首先，找外国人得找‘干净’的——不能跟任何国家的官方沾边，还得有足够的资金和渠道，不然二毛那边一查就露馅。
其次，航母不是普通货物，就算买下来，运输也是个大麻烦，要过好几个海峡，沿途哪个国家卡一下，都能把事黄了。”
他顿了顿，看向淘淘：“不过，我倒真认识一个人——早年在南洋做船运的，叫老陈，手里有几家空壳公司，国籍是中立国的，跟二毛的船厂也打过交道。
但你得想清楚，这事风险极大，一旦走漏风声，老陈那边会被盯上，你这边也会惹麻烦。”
淘淘眼睛一亮，忙问：“那您能帮我联系他吗？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把船弄回来，多少都愿意出。”
爷叔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悠悠道：“联系可以，但我得先提醒你三点。
第一，老陈是商人，只看利益，你得给够他好处，还得跟他签死保密协议。
第二，你得先跟国家那边通个气，至少让相关部门知道有这事，不然船运到门口，没人接，反而成了烫手山芋。
第三，二毛那边可能会临时变卦，你得准备好备选方案，比如先付一部分定金，把船的产权先拿过来。”
他放下茶杯，看着淘淘：“你要是想好了，我今天就给老陈发电报。但记住，这事一旦开头，就没有回头路了。”
淘淘攥紧拳头，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好了！只要能为国家做点事，这点风险不算什么。您帮我联系他，剩下的事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