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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雷州半岛炽热的、带着海腥味的晨曦中醒来，五人收拾行装，踏上了北上的列车。窗外的景色从平坦的滩涂、连绵的香蕉林，渐渐转为起伏的丘陵，茂密的热带植被被更多样的林木取代——挺拔的杉树、苍翠的松柏、以及大片大片爱莉希雅叫不出名字的、在晨雾中显得朦胧而秀气的树丛。空气依旧湿润，但那股浓烈的、混杂着海水与火山矿物的气息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的、带着泥土与植物芬芳的、更为温和通透的气息。
“好像……变凉快了一点点？”爱莉希雅将脸贴在微凉的车窗玻璃上，粉紫色的眼眸好奇地追随着飞掠而过的、与雷州截然不同的景致。她的精灵耳微微颤动，捕捉着风声的变化——少了海风的粗粝咸腥，多了山林间穿行的、更为轻柔的呜咽与簌簌声。“而且绿色……好像也变了，不是那种大片大片、油亮亮的绿了，是……嗯……一层一层、深深浅浅的绿，像被水洗过一样！?” 她转过头，粉色长发随着动作滑过肩头，眼中闪着对新鲜事物的期待。
张泽明坐在她身旁，黑色的裋褐汉服衬得他气质沉静。他望着窗外缓缓铺展的、宛如青绿山水长卷的景色，温声道：“已近粤北，山势渐起，气候与风物自与雷州半岛不同。此去韶关，乃岭南形胜之地，丹山锦水，禅韵悠长。” 他的目光掠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轮廓，“我们此行，便是去领略那‘色如渥丹，灿若明霞’的丹霞奇观，以及千年古刹的晨钟暮鼓。”
卡齐娜坐在过道另一侧，咖啡色的长发松松挽起，但那对高高竖起的鼠兔耳朵始终保持着警觉的竖立，微微转动，仿佛在接收这片新土地发出的、不同于火山岩的“频率”。她小巧的鼻子轻轻翕动，眼角带着易于感动的湿润痕迹——这是她感知到环境显着变化时的自然反应。
“土地的‘声音’……变轻了，变细了。”她小声对挨着她坐的玛拉妮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寻，“不像雷州那里……那么沉重、嗡嗡的。这里的‘声音’……更像很多很多小溪在唱歌，很多很多树叶在轻轻说话……湿度好像也更重，但不是海边的咸湿，是……是山里的、带着青苔和露水味道的湿。”
玛拉妮正拿着手机，对比着离线地图和窗外的地形，泛蓝的白色麻花辫从肩头滑落，古铜色的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海拔在升高，植被类型明显变化了。看那边，”她指向远处一片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红褐色光泽的山崖，“那就是典型的丹霞地貌露头！岩石成分和雷州的玄武岩完全不同，是红色砂砾岩，经过流水侵蚀和风化形成这种特殊形态。韶关的丹霞山是世界自然遗产，以赤壁丹崖、形态各异的山峰和幽深峡谷闻名。”她如数家珍，向导的本能让她迅速进入状态，“而且这一带是少数民族聚居区，尤其是瑶族，文化风情会很不一样哦！”
格蕾修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蓝色的长发几乎与窗外流动的、雾气朦胧的青色山影融为一体。她淡紫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远方，手中炭笔在速写本上缓缓移动，不再是雷州时那种浓烈、对比强烈的色块堆砌，而是用更细腻、更多层次的灰色调与青绿色调，晕染出山峦的远近虚实、云雾的聚散飘渺。她在捕捉这片土地更为含蓄、更为灵秀的气韵。
列车穿行在隧道与桥梁之间，青山绿水在窗外流转。当“韶关东站”的站牌映入眼帘时，一股更为明显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淡淡香火气息的空气涌入车厢。五人随着人流下车，站台不大，却整洁有序。与雷州那种扑面而来的、带着海腥与烈日灼热的气息不同，韶关的气息是浸润式的，清润微凉，仿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张巨大的、湿润的、充满负氧离子的绿色纱幔之中。
“呼——吸——”爱莉希雅站在站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满足地呼出，粉紫色的眼眸弯成月牙，“空气好舒服！凉凉的，甜甜的，好像能洗掉肺里之前的热气一样！? 和雷州那种……嗯，很‘开阔’很‘晒’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里好像……很‘安静’，很‘深’。” 她努力寻找着形容词。
张泽明轻轻替她将一缕被山风吹乱的粉色发丝别到耳后，目光柔和地扫过车站周围郁郁葱葱的绿化：“山环水抱，藏风聚气，故觉清润幽深。此地古称韶州，相传舜帝南巡奏韶乐于此，故名。其山有丹霞之奇，水有北江之秀，禅有南华之韵，乃岭南人文荟萃之地。”
他们预订的民宿位于丹霞山风景区外围的一个瑶族风情村落里。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行驶，两侧是越来越密的竹林和杉木林，偶尔能看到清澈的溪流从石涧奔涌而出，激起雪白的浪花。爱莉希雅几乎将整个身子探出车窗（在张泽明无奈的提醒下只探了半个），兴奋地指着远处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呈现出赭红、暗紫、褐黄等奇异色彩的陡峭山崖：“看！看那边！红色的山！像用颜料染过一样！那就是丹霞吗？? 好漂亮！像巨大的、彩色的蛋糕！?”
卡齐娜也紧紧贴着车窗，鼠兔耳朵因专注而微微前倾，淡褐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些色彩斑斓的岩壁：“红色……是因为岩石里含有氧化铁吗？那些一层一层的纹理……是沉积形成的层理？还有那些洞穴……是流水侵蚀出来的？风化的痕迹也很明显……”她小声地、飞快地自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划动，仿佛在勾勒岩层的走向。对她而言，这不再是单纯的风景，而是一本巨大而迷人的、正在徐徐打开的地质教科书。
玛拉妮则更关注路况和周边环境：“山路维护得不错，但弯道多，坡度变化明显。植被覆盖极好，水源丰富，湿气重，徒步的话需要注意防滑和衣物增减。那边有观景台标志，视野应该不错。”她已经开始评估作为“徒步路线”的可行性了。
格蕾修的炭笔在纸上快速滑动，勾勒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掩映在绿树中的瑶族吊脚楼一角，那翘起的飞檐和斑驳的木墙，在氤氲的山气中别有一番韵味。
民宿是一栋依山而建的瑶家木楼，半悬空的设计，底层堆放杂物，二楼居住，三楼是宽阔的观景平台。木楼被茂密的竹林和几株巨大的榕树环绕，一条清澈的山溪从屋后潺潺流过。老板娘是一位穿着瑶族传统服饰、头缠靛蓝布帕、笑容爽朗的中年妇人，自称“阿莎姐”。她热情地引他们上楼，木楼梯发出“吱呀”的、令人心安的声音。
“城里来的客人哇？欢迎欢迎！房间干净，热水充足，晚上有点凉，被子够厚！”阿莎姐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客家口音，但笑容极具感染力，“饿了吧？放好行李下来吃饭，今天有新鲜的笋子、山坑鱼，还有我们自己熏的腊肉！”
爱莉希雅一进房间就被那扇面对山谷的雕花木窗吸引住了。她推开窗，清凉湿润的山风立刻涌了进来，带着竹叶的清香和远处瀑布隐约的轰鸣。窗外，近处是摇曳的竹海，远处是云雾缭绕、色彩斑斓的丹霞群峰，在午后渐斜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瑰丽。
“哇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粉紫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这壮丽的山水画卷，“泽明大人！快看！我们好像住在画里面！? 这些山……近的这么绿，远的那么红，还有云在飘……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
张泽明走到她身后，与她一同凭窗远眺。山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也轻轻扬起爱莉希雅粉色的发丝。“这便是‘丹霞’了。红层沉积，经年风化水蚀，造化神奇，方成此赤壁丹崖、奇峰罗列之景。云雾缭绕，更添仙意。”他声音平和，却带着欣赏。
卡齐娜则对木楼本身的结构更感兴趣。她小心地摸了摸厚重的木墙，又蹲下身看了看地板榫卯的连接处，鼠兔耳朵轻轻抖动：“全木结构……没有用一根铁钉。木材是杉木吗？处理得很好，防潮防腐……这种搭建方式，和纳塔的一些山地部落有点像，但细节不同……”
玛拉妮已经迅速检查了房间设施，并推开后门，看到了那条清澈见底、哗哗作响的山溪，眼睛一亮：“有活水！水温看起来很低，流速不错，不知道有没有鱼……” 格蕾修安静地将画具放在靠窗的小桌上，淡紫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窗外流动的云雾与静默的山峦，仿佛在思考如何将这种动态的“气”与静态的“形”捕捉到纸上。
午餐是地道的瑶家风味。新鲜的野笋炒腊肉，腊肉咸香，笋子脆嫩；油炸得金黄酥脆的小山坑鱼，连骨头都是酥的；清炒的野蕨菜带着山野特有的清苦回甘；还有一锅奶白色的、飘着翠绿葱花的杂菌土鸡汤，鲜香扑鼻。主食是竹筒饭，糯米饭混合了腊肉丁、香菇粒，在竹筒里蒸熟，带着竹子的清香。
爱莉希雅每样都尝了一点，粉紫色的眼眸幸福地眯起：“这个笋子好脆！腊肉好香！小鱼炸得连骨头都能吃！汤好鲜！竹筒饭有竹子的味道！? 阿莎姐，你怎么做的呀？都好好吃！?” 她嘴甜得像抹了蜜，逗得阿莎姐笑个不停。
“山里头，就靠山吃山咯！”阿莎姐爽朗地说，“笋子是早上刚挖的，鱼是溪里捞的，蕨菜是后山采的，菌子是雨后才有的好东西。腊肉是自己养的猪，用松枝慢慢熏的。就是吃个新鲜，吃个本味！”
张泽明细品着竹筒饭的清香，颔首道：“就地取材，因时制肴，方得天然之味。这腊肉熏制火候恰到好处，松香入肉而不掩本味，甚好。”
卡齐娜小口喝着鸡汤，眼角微湿——这是她被美食感动的习惯表现。“汤……好醇厚。菌子的鲜，鸡肉的甜，都融在一起了……火候一定很足。”玛拉妮对那盘小山坑鱼赞不绝口：“炸得透，骨头都酥了，补充钙质最好！而且一点也不腥，只有鲜甜！”格蕾修安静而专注地吃着，速度比平时稍快，尤其是那碟清炒野蕨菜，她多夹了几次。
饭后，阿莎姐泡了一壶自制的野生金银花茶，香气清冽。“下午太阳大，你们先在屋里歇歇，或者附近溪边走走。明天一早，我带你们走一条近路去看‘阳元石’，那景致，保准你们没见过！”她眨眨眼，带着点神秘的骄傲。
“阳元石？”爱莉希雅好奇地歪头。
阿莎姐哈哈一笑，也不多解释：“去了就知道咯！是我们这儿的一绝！城里人看了，没有不说奇的！”
下午的时光悠闲而惬意。爱莉希雅拖着张泽明去屋后的溪边玩水。溪水清澈冰凉，水底是圆润的鹅卵石，偶尔有小鱼倏忽游过。她脱了鞋袜，赤脚踩进溪水里，立刻被冰得一哆嗦，随即又开心地笑起来：“好凉！但是好舒服！泽明大人，快下来！?” 她撩起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张泽明挽起裤腿，也踏入溪中。溪水沁凉，确实消暑。他弯腰捡起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光滑的、带着红色纹路的石头，递给爱莉希雅：“看，这便是丹霞砂砾岩，质地坚硬，纹理鲜明。”
爱莉希雅接过石头，对着阳光看，粉紫色的眼眸里映出石头细腻的纹路：“好像……树的年轮，又像波浪。是水把它们磨得这么光滑的吗？?” 她蹲下身，学着他的样子在溪水里摸索，也捡起几块颜色形状各异的石头，像找到宝藏一样捧给他看。
卡齐娜没有下水，她蹲在溪边，鼠兔耳朵专注地竖着，手指轻轻拨动水面，感受着水流的速度和温度，然后又小心地捡起几块不同的石头，仔细观察它们的颜色、质地、重量，还用随身携带的小地质锤轻轻敲击，倾听声音。“沉积岩……砂岩、砾岩……胶结物主要是铁质和钙质……所以颜色偏红……硬度差异导致风化程度不同，形成各种造型……”她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地质世界里。
玛拉妮则对溪流本身更感兴趣。她目测了溪水的宽度、深度、流速，又观察了溪床的坡度与巨石分布，评估着：“这里水流比较急，有浅滩也有深潭，地形变化丰富。如果有合适的装备，可以尝试溪降或者瀑降。不过水温偏低，需要做好保温。” 她甚至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仔细观察水流冲击岩石形成的漩涡和波纹，这是逐浪客的职业病。
格蕾修坐在溪边一块平坦的大石上，画板搁在膝头。她没有画具体的某人或某景，而是用湿润的画笔蘸取青绿、赭石、灰蓝的颜料，在纸上随意点染、晕开。水色与山色交融，雾气与光影交织，溪流的动感与岩石的沉稳并存，一幅写意山水小品在她笔下渐渐成形，虽无具体形貌，却神韵自生，将这片山林溪涧的灵秀之气捕捉得淋漓尽致。
玩够了水，五人回到木楼三楼的观景平台。阿莎姐已摆好了小桌和竹椅，还有一壶新泡的、带着蜜香的红茶。山风徐来，带着午后阳光蒸腾起的草木与泥土的芬芳，远处丹霞群峰在缭绕的云雾中时隐时现，光影变幻，气象万千。
爱莉希雅捧着温暖的茶杯，眯着眼看着远山，忽然轻声说：“泽明大人，这里的感觉……和雷州好不一样。雷州是……很直接，很热烈，像太阳，像大海，像烧过的石头。这里……好像很安静，很深，像……像一个很大很大的、绿色的梦，那些红色的山是梦里开出来的花。?” 她寻找着比喻，粉色的长发被山风吹得轻轻飘动。
张泽明品了一口茶，目光悠远：“雷州乃山海交汇，火山喷薄而成，其气张扬外放，如火如焰。韶关则山峦叠嶂，丹霞乃亿万年沉积风化所就，其气内敛幽深，如水如雾。一地有一地之性灵，一如人各有其气质。”
卡齐娜捧着茶杯，鼠兔耳朵轻轻颤动，接口道：“声音……也不一样。雷州的‘声音’很低沉，很厚，像从很深的地方传来。这里的‘声音’……很高，很轻，很多，是风穿过很多很多树叶，是水跳过很多很多石头，是云飘过很多很多山尖……” 她试图描述自己那种独特的感知。
玛拉妮点点头：“环境塑造一切。雷州临海，开阔平坦，日照强烈，所以人和物都显得更外向、更热烈。这里是山区，潮湿多雾，地形复杂，所以感觉更含蓄、更幽深。连建筑风格都不一样，雷州多骑楼适应炎热多雨，这里则是干栏式建筑适应山地潮湿。”
格蕾修放下画笔，也端起茶杯，小口啜饮。她淡紫色的眼眸静静望着云雾缭绕的远山，似乎也在品味着这片土地独特的“气质”。
傍晚，阿莎姐招呼他们吃晚饭。菜式依旧丰盛，除了中午的几样，还多了清蒸北江魽鱼和糯米酿豆腐。饭后，阿莎姐又端出一盘黄澄澄的果子，表皮粗糙，形状不规则。
“这是火山无渣粉葛，我们这里的特产，生吃脆甜，熟吃粉糯。尝尝看，清热的！”阿莎姐热情地介绍。
爱莉希雅好奇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咔嚓作响，粉紫色的眼睛亮了：“哇！好脆！好甜！还有一点……像梨子，又像马蹄！?” 她像发现新零食的小动物，咔嚓咔嚓啃起来。
张泽明也尝了一块，点头道：“葛根本有清甜，此地水土佳，故品质尤好。《本草纲目》载其有解肌退热、生津止渴之效，倒是适合此时令。”
夜色渐深，山间的夜晚来得早，也格外静谧。没有城市的灯光污染，星空显得异常璀璨明亮，银河横跨天穹，宛如一条流淌着钻石的光带。山风带着凉意，虫鸣唧唧，溪水潺潺，汇成自然的安眠曲。
阿莎姐在观景平台生起了一小堆篝火，用的是晒干的竹枝和松木，噼啪作响，散发出好闻的松香味。“山里晚上湿气重，烤烤火，驱驱寒，也防虫。”她笑着说，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陶埙，“夜里静，给你们吹个小曲听听。”
她将埙凑到唇边，一缕古朴苍凉、又带着山野空灵之气的乐音便流淌出来。曲调简单，没有复杂的旋律，却仿佛与这山风、这虫鸣、这溪水声天然地融为一体，悠悠地诉说着山林的故事、岁月的悠长。
爱莉希雅抱着膝盖，听得入了神，粉紫色的眼眸映着跳跃的火光，也映着璀璨的星河。她轻轻靠进张泽明怀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张泽明揽着她，目光也投向深远的星空。卡齐娜的鼠兔耳朵在乐声中微微抖动，仿佛在分析这原始乐器发出的、独特的振动频率。玛拉妮抱着手臂，望着篝火出神，或许想起了纳塔沙漠夜晚的篝火与长老讲述的故事。格蕾修则拿出炭笔，就着篝火的光，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勒着吹埙的阿莎姐剪影，以及她身后无垠的、星光点点的夜空。
埙声停歇，余音似乎还在山谷间袅袅回荡。阿莎姐放下陶埙，笑问：“怎么样？我们山里的调子，比不得城里的音乐好听吧？”
“很好听。”爱莉希雅坐直身体，认真地说，“好像……把山和星星，还有夜晚的味道，都吹出来了。? 阿莎姐，你能教我吗？最简单的就行！”
阿莎姐有些惊讶，随即爽快地答应：“好啊！不过这个要慢慢练，急不得。来，我教你怎么拿，怎么吹响。”
在阿莎姐的指导下，爱莉希雅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小小的陶埙，尝试着吹气。一开始只有噗噗的漏气声，她也不气馁，粉紫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埙孔，调整着口型和气息。试了好几次，终于，“呜——”的一声，虽然不成调，但毕竟响了。她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响了！响了！泽明大人你听！?”
张泽明含笑点头，目光温柔。卡齐娜和玛拉妮也鼓掌鼓励。格蕾修在画纸上添了几笔，画的是爱莉希雅捧着埙、鼓起脸颊努力吹气的侧影，笨拙却可爱。
夜深了，篝火渐熄，星斗更明。五人互道晚安，回到各自的房间。木楼隔音一般，能听到彼此隐约的动静和山间夜籁。爱莉希雅洗漱完，换上舒适的睡衣，趴在窗前，望着窗外沉静的、墨蓝色的山影和璀璨的星河。
“泽明大人，”她轻声唤，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觉得……好像离天空特别近。星星好亮，好像一伸手就能摘到。山也好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张泽明走到她身后，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此间清寂，正可涤荡尘虑。今日所见丹霞之奇，所闻瑶埙之韵，所品山野之味，皆为此地灵秀所钟。能与你同览此景，共度此宵，甚好。”
爱莉希雅转过身，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听着那沉稳的心跳，与窗外的溪声、虫鸣应和。“嗯……和泽明大人在一起，在哪里都好。在热闹的城市好，在安静的山里也好。在雷州看海听古老的故事好，在这里看山看星星也好。?” 她声音渐低，带着浓浓的倦意与满足，“明天去看‘阳元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奇观呢？阿莎姐说得那么神秘……”
“明日便知。”张泽明抚摸着她的长发，“睡吧，养足精神。”
“晚安，泽明大人……”爱莉希雅在他怀中咕哝，很快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张泽明轻轻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薄被。山间的夜确实有些凉。他走到窗边，最后望了一眼那浩瀚的星河与沉默的群山。远处，隐约又传来几声埙音，不知是哪家未眠人，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对着星空与群山，诉说着无人听懂、却与天地共鸣的心事。
他回到床上，在爱莉希雅身边躺下，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窗外的溪流声，以及那隐约的、苍凉的埙音，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韶关的第一夜，就在这丹山星辉、瑶埙夜籁中，沉静地流淌而过。明日，又有怎样的奇景与故事，在这片灵秀的土地上等待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