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姑姑，你不是不能晒到太阳光吗？天亮了你怎么走？”
“……你猜我接受了那么多次改造，有没有作用？”
“啊？你已经进化成功了吗？”
“没有，但他们给我定制了很厚的防护服，能遮挡很大一部分。”
“奥，但那也会失血过多，导致脱力吧？”
“无妨，总得去面对的。”
“好吧。”
“我们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启程，彻底天光大亮前抵达总部，那时也该有人值班了。”
“好的，如果您走不动了，我来背您。”
“好。”
本想回房间再睡儿，但过度紧绷的神经，让tUNG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便坐在床上冥想，复盘这些天接收的信息，无论怎么整理，都觉得有些怪异。
渡云师们似乎是同意拓荒者的改造的，他们也会主动帮助部分拓荒者，比如柳芙月，进行人体改造，但冷冻似乎是不可逆的，除非像小云雀一样抛弃肉身。
那为什么被小云雀杀死的人，皮肤不再渗血，而是内脏出血，从口而出？
因为热邪入里，病入膏肓了吗？那为什么他们可以勉强在阳光下行走了？因为对阳光有了耐受性吗？
tUNG不明白，也想不通。
等等，他们的症状不会是阳光过敏的重症吧？因为紫外线的伤害，对阳光过敏的群体，会产生系列炎症反应，免疫系统也会紊乱，导致过敏皮肤炎等系列皮肤病。
那对于冷冻人而言，他们的血液循环比常人更慢，容易出现脑供血不足，心肌供氧量偏低等症状，所以他们的过敏反应十分剧烈，常伴有毛细血管破裂，皮肤起大面积红疹。
所以，反复止血，强行治疗和适应阳光的拓荒者们，他们的毛孔闭合了，本可从皮肤而出的邪气，被赶回了体内，郁热于内，便导致体内淤血，五脏六腑皆受邪气侵扰。
因此淤血就会从口鼻和二便出，但更多的会淤积于内，导致内脏受损，换言之，就算小云雀不处理他们，他们也行将就木了。
他们透支了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勉强行走于阳光下的能力，却一步步走向了死神。
思及此，tUNG已经了然于胸。
时间约是到了，tUNG听见了门外的声响，柳芙月应该是起床了，她也迅速从床上起身，背好装备，关好房门，在不打扰其他人休息的情况下，安静地经过客厅，和柳芙月一起踏上了凌晨的小道。
总部貌似有点远，tUNG感觉自己这么多天没走过这么久的路。走到后程，柳芙月也倒下了，她背着背包，抱着人，还得注意用大衣帮她挡光，都快成超人了，那叫一个纯牛马啊。
终于在天快大亮的时候，tUNG看见了远处的塔房，跟别的分部不一样，总部修得像座灯塔，特别高大，目测至少有七层楼高。
“终于到了。”
tUNG一边感慨，一边把柳芙月放下来，塔房门口的哨兵立刻把她接住，搀扶着她进门，tUNG快步跟在其后。
柳芙月进了冷冻舱，工作人员调控了舱体的温度和氧气浓度，直到她能缓过来正常呼吸为止，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柳芙月才从舱里出来，tUNG把她扶到休息室坐下。
“好点了吗？”
“好多了，这副身体还是受不得自然光，之前人造光都没这么严重的反应。”
“唉，慢慢来吧。”
tUNG抚拍着柳芙月的背，慢慢让她舒缓下来，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靠近了两人，手上拿着一沓文件。
“你们好，我是骆云，是小云雀，也是这里的生物学博士。”
“你好。”
“柳工，你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
“这位就是你说的平行宇宙来的朋友吧。”
骆云把视线转向tUNG，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她，没发现什么异样。
“你的声音频率等同于拓荒者，对吗？”
“是的。”
“那一会由我来承担传话的工作，协助你和渡云师的交流，你看可以吗？”
骆云微微低头，礼貌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谢谢你。”
“跟我来吧，一会儿会有人来照看柳工的，这次最重要的是你。”
“好。”
tUNG跟在骆云身后，来到了二楼的控制室，这里看起来跟分部不同，没有那么多供小云雀使用的控制台，换言之，他们不需要小云雀来定位磁场。
“你们这里修复大气层，不需要小云雀吗？”
“我们负责修复较大的镂空，直接用机器就能检测到，小云雀是负责感知更微小的，机器难以精确检测到的磁场混乱的。”
“奥，明白了。”
“你跟高婕他们一起，负责卫星的信号处理，把接收到却难以翻译的乱码，翻译成我们可以看懂的信号，这个工程量比较大，你看你能胜任吗？”
“你们每天会接收到多少乱码？”
“几十条吧，主要是各个分部都可以发信号，信号受到不同磁场的干扰，传到卫星上可能会出现偏差，你明白吧？”
“明白。”
“我们处理这类工作的人很少，因为大多数人编码方面学得不好，听柳工说，你以前做过空间站的工作，应该可以胜任。”
“奥，我以前待的空间站确实也会接收到乱码，但都是别的星系发出的，自己星球的信号都是乱码，我还是第一次见。”
“能破译的就不算乱码，只是需要加工的信息。”
“行。”
“但高婕是渡云师，你们俩的交流可能会有障碍。”
“没事，可以打字，而且她说话我听得到。”
“那好的，我就先走了。”
骆云向tUNG道别后，迅速离开了控制室，等他出门后，一位身着白色军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上去很年轻，可能就二十多岁，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勾勒出一个立体的五官，远看十分惹眼。
“你好，我是高婕，是渡云师，负责卫星翻译工作。如果你听懂了，就点点头，有什么想说的，就打在电脑上，我看文字就行。”
tUNG点了点头，高婕走到她面前的电脑前，输入密码开锁，tUNG在她手指敲动之时，全神贯注地盯着，记下了密码。
“今天是白昼的第一天，他们发的信号很少，大多都忙着修补大气层，你看楼下他们忙成啥样了？”
tUNG又点点头，像个只知道摇头晃手的招财猫，动作很机械化。
“所以我们工作量很少，一会先把晚上堆积的乱码解了，就可以边划水边守着了。你打开桌面那个文件，自己研究下吧。”
高婕弯下腰在tUNG的电脑上指了下，看见她点头后，回到自己桌前，开始疯狂敲键盘，没过几分钟就搞完了。
tUNG顿时感觉压力山大，磨磨蹭蹭地搞了二十分钟，勉强破译完毕，但感觉今天的脑容量不太够了。
“处理完了？”
高婕偏过头来，满意地望着tUNG，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去休息了。
tUNG一头雾水地走出了控制室，回到休息室想看看柳芙月，却被告知她已经去手术室了。
“她要进行什么手术？”
tUNG说话的语速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可面前的人只是疑惑地看着她的嘴唇飞快地张合着，根本听不到她说话。
“有小云雀吗？给我找个小云雀过来！”
tUNG已经发出了嘶吼声，可周围的几个渡云师却无动于衷，他们的眼神就像在说，她是不是疯了。
等不下去了，tUNG一把推开面前的人，跑到一楼大厅，见人便询问柳芙月的去处。
但她遇到的似乎全是渡云师，数不清的渡云师，他们像在看戏一样，对她的担忧和痛苦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