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战甲残片塞进竹筒夹层的时候，指尖还沾着一点面汤油光。她顺手在道袍袖子上蹭了蹭，刚想抬脚走人，腰间的竹筒猛地一震，屏幕直接弹出猩红大字：【tq-2024同源信号扩散，目标——全域自动贩卖机】。
她脚步顿住。
墨言正弯腰捡玉玺，听见动静也停了手。南宫翎尾巴刚收回来，闻言整条脊背一紧，第九条尾尖不受控地抽动两下。
“不是熄了吗？”他声音有点哑，“那玩意儿不是裂开了？”
“裂了不代表死透。”姜小芽盯着竹筒，手指在家居炼器台界面上快速滑动，“病毒换了宿主，现在走的是机械神经网。”
话音刚落，街角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三人齐齐转头。
那台老旧的泡面贩卖机屏幕亮了，蓝光映出一行字：【今日特惠：红烧牛肉面，免费领取】。
紧接着，第二台、第三台……整条街的贩卖机屏幕逐一亮起，清一色滚动着相同的标语。有人已经围了上去，伸手投币口，机器“咔哒”吐出一包面。
“不是投币才能出货吗？”南宫翎眯眼，“现在连扫码都省了？”
“它们在骗情绪值。”姜小芽冷笑，“人一高兴，一感动，一觉得‘这世界还有免费的东西’，就被抽走了。这哪是发福利，这是收电费。”
墨言站直身子，玉玺在掌心转了一圈：“要断网？”
“断不了。”她摇头，“全城几百台，联网的是市政供能系统，砍断等于瘫痪半座城。咱们得换个法子——让它自己烧。”
她指尖一划，火锅舰队远程启动，金属外壳“哗啦”展开，零件自动重组，锅底弹出电磁阵列，整支舰队缓缓升空，像一排烧红的铁板压向街道上空。
“电磁共振模式，准备干扰。”她咧嘴一笑，“既然它爱联网，那就让它连个够。”
南宫翎看着天上那堆锅碗瓢盆变成的武器阵，默默把九条尾巴并在一起：“又要我当数据线？”
“你尾巴带USb口不？”姜小芽瞥他一眼，“不插你插谁？”
他翻了个白眼，尾巴尖自动变形，接口弹出，直奔最近那台贩卖机维修口。
可就在尾尖碰上金属壳的瞬间，整台机器屏幕“唰”地变黑，随即闪出无数行字——
【第1次实验失败：她哭了，因为没人送生日面】
【第305次实验失败：她笑了，因为电磁炉修好了】
【第719次实验成功：她煮面时，没问为什么】
南宫翎瞳孔一缩，脑袋像被铁锤砸中，眼前炸开无数画面：姜小芽在出租屋吃泡面，在灵田边啃馒头，在雪地里抱着母鸡取暖……每一个她，都在做最普通的事，每一个她，都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记录着。
“操……”他咬牙，“又是这种玩意儿！”
姜小芽立刻察觉他尾巴僵住，转头就见他整条狐躯发颤，额头青筋暴起。
“洛清寒！”她吼。
角落里那道身影一步上前，手里冰瓶直接砸向南宫翎尾根。低温瞬间渗透，数据流凝滞，南宫翎闷哼一声，尾巴猛地抽回，接口“啪”地断裂。
“再慢半秒，他神识就成乱码了。”洛清寒甩了甩手，冰渣从指缝落下。
姜小芽盯着那台贩卖机，眼神冷得像冰。
“它不是程序。”她说，“是人。”
“什么人？”墨言问。
“等我吃面的那个。”她冷笑，“它记得我吃面的样子，记得我流口水，记得我嫌汤太咸——它他妈不是机器，是寄生在机器里的意识。”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红烧牛肉面，撕开，倒进小锅，加水，点火。
面香很快飘了出来。
她端着锅走到贩卖机前，把滚烫的面汤直接倒进投币口。
“滋啦——”
机器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疯狂闪烁，数据流像被烫到的虫子乱窜。南宫翎抓住机会，尾巴再次插入，这一次，直接冲破防火墙，扎进核心层。
三秒后，他猛地抽身，尾巴剧烈抖动，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里面不是代码。”他喘着气，“是精神体。一团压缩到极致的意识，靠贩卖机屏幕发声——它想说话。”
姜小芽把锅底最后一点面汤刮干净，扔进贩卖机出货口。
“那就让它说。”
屏幕黑了几秒，随即亮起。
一张脸缓缓浮现。
金发，年轻，眼神却像活了几千年。他穿着破损的战甲，轮廓模糊，像是从老式录像里抠出来的。
“终于等到你吃面的那一刻。”他开口，声音温和，带着点疲惫，“我等了七百二十次。”
姜小芽没动。
墨言手里的玉玺微微发烫，但他没抬。
南宫翎尾巴绷成一根铁棍，随时准备拔线。
“你是谁？”姜小芽问。
“我是最后一个清醒的人。”他说，“也是……你系统最初的指令源。”
“tq-2024？”她挑眉。
“对。但我不只是编号。”他看着她，目光像能穿透屏幕，“我是那个决定让你‘先煮碗面’的人。前七百一十九次，实验都失败了。她们太聪明，太警觉，太想反抗命运。只有你——你选择先吃饱。”
姜小芽嗤笑一声：“所以你现在钻进贩卖机里，是想给我颁个‘最佳咸鱼奖’？还是想当泡面广告AI，天天喊‘加量不加价’？”
男人没笑：“我想活。”
空气一静。
“你死了七百二十次。”姜小芽盯着他，“现在想借这堆铁皮复活？”
“不是复活。”他摇头，“是延续。我的意识被切片封存，每一块都藏在不同的机械体里。只要有一台贩卖机能连上你，就能唤醒我。而你……是你让我知道，活着不一定要赢，也可以只是——舒服地过一天。”
姜小芽沉默两秒，忽然抬手，在系统界面上点了“关闭”。
【情绪读取功能已停用】。
“别跟我打感情牌。”她说，“上一个用‘为你好’当借口的，已经被我塞砖缝里了。”
男人的脸在屏幕上微微扭曲，像是信号不稳。
“你不信我？”他问。
“我信不信不重要。”她转身，火锅舰队的电磁阵列已经完成充能，红光笼罩整条街道，“重要的是——你碰了我的贩卖机。”
她抬手，一指按下。
“嗡——”
电磁炉全功率启动，高温场瞬间覆盖所有贩卖机。外壳发红，零件熔化，屏幕一个接一个炸裂。
男人的脸在最后一台机器上剧烈抖动：“你明不明白？我不是敌人！我是唯一希望你能‘自己选’的人！”
姜小芽站在热浪中央，道袍猎猎。
“那你选错载体了。”她说，“贩卖机是我的地盘。”
电磁场收缩，最后一台机器发出刺耳哀鸣。
屏幕上的脸开始碎裂，可就在彻底消失前，他忽然笑了。
“姜小芽。”他轻声说，“下次重生，记得早点吃面。”
屏幕黑了。
机器炸了。
街道恢复寂静，只剩下火锅舰队缓缓降落的金属摩擦声。
南宫翎收回尾巴，接口处还在冒烟。他低头看，发现尾巴尖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卷成了一个小小的面碗形状。
墨言走过来，玉玺在掌心转了半圈：“它说的……有几分真？”
姜小芽没答，从乾坤袋里又摸出一包面，撕开，倒进锅。
火苗“噗”地燃起。
她盯着跳跃的火光，忽然说：“团子，开种田模拟器。”
界面弹出。
她把刚才那包面丢进去，点击“种植预演”。
【模拟开始】
【第1天：面饼发芽，长出红烧牛肉味灵草】
【第3天：汤料结晶，生成‘暖胃灵露’】
【第7天：包装袋化为藤蔓，结出‘饱腹果’】
她看完，把模拟结果拖进家居炼器台，点击“生成实体”。
锅里的面汤沸腾了一下，香气更浓。
她夹起一筷子，吹了吹，送进嘴里。
“还是难吃。”她说。
南宫翎站在旁边，尾巴尖的面碗形状突然“咔”地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小块金属碎片，表面刻着极小的字：【tq-2024-720，唯一成功样本】。
墨言的玉玺突然震动，自动浮起，金光指向地面。
姜小芽低头，看见脚边那堆报废的贩卖机残骸里，有一根数据线正微微抽动，像活物般朝着她的竹筒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