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散场的帐帘还没晃稳，阿扎尔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拽住理查一世的披风下摆。
“陛下！您可不能往火坑里跳啊！”他声音发紧，手忙脚乱掏星砂瓶，“昨儿观星象，瞅见您拿定位仪进密室，里头全是黑藤蔓，缠上胳膊就不撒手！”
理查一世脚步猛顿，转过身，鹰隼似的眼刀子剜向阿扎尔：“你个东方江湖术士，敢编瞎话蒙我？”
阿扎尔急得冒冷汗，赶紧举星砂瓶。
瓶身微光一闪，映出幻象——黑藤蔓缠在青铜定位仪上，根须往器物里钻。
“您瞧！没瞎编！”他往前凑，“那黑东西邪性，再近点您就得栽！”
没等理查一世开口，圣殿骑士团团长先炸了。
手按剑柄跨一步，铠甲“哐当”响：“好你个奸细！萨拉丁给多少好处，让你来搅和军心？”
亲兵全围过来，长矛戳地，眼神满是敌意。
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星砂瓶暗了，几颗星砂没了光泽，跟霜打似的。
这还是头回这样。
阿扎尔刚想辩解，理查一世已挥手：“别瞎耽误！把他关回帐篷，没我话，不准出帐，不准掺和军事！”
两名亲兵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阿扎尔。
他急得直跺脚，想再喊，可星砂瓶彻底没动静，连掌心温度都降了。
被架着走，他瞥见理查一世回主营帐，团长跟在后头嘀咕，还回头阴恻恻瞥他一眼，看得人发毛。
回了小帐篷，亲兵“哐当”关帐门，落了锁。
阿扎尔瘫坐地上，盯着黯淡的星砂瓶，又急又委屈——明明说的是实话，咋没人信？
把瓶子贴胸口，能觉出一丝震动，像在安慰他。
可一想到理查一世要拿定位仪找密室，后果不堪设想，阿扎尔坐不住了。
他来回踱步，扫过帐壁上的星图——前几天为混核心圈，画给理查一世看的。
现在看，代表危险的火星，比昨天亮了几分。
“不行，得再提醒陛下。”阿扎尔咬咬牙，摸向帐篷角落木板——底下藏着贝都因商队给的小刀，应急用的。
刚摸到刀把，帐外传来脚步声：“团长吩咐，看好这小子，别让他耍花样。”
阿扎尔赶紧收手，假装发呆。
侧耳听动静，心里盘算：骑士团这么盯我，肯定怕坏好事。定位仪和密室的事，比想的还复杂。
低头看星砂瓶，微光忽明忽暗，像在传信。
凑眼前细看，瓶身细小纹路浮现，像缩小的星图——尽头正指主营帐。
“难道……定位仪在主营帐？”阿扎尔心里咯噔。
想起之前在理查一世帐里见的匕首，还有帐架上的羊皮地图。
当时没在意，现在琢磨，匕首上的银灰碎屑、地图边缘的螺旋星轨，都跟星砂瓶有关联。
帐外脚步声远了。
阿扎尔握紧瓶子，打定主意：就算被禁足，也得弄清楚主营帐情况。定位仪真在那儿，说不定能阻灾。
可刚起身，星砂瓶又暗了，连最后一丝光都没了。
阿扎尔心里一沉。
这瓶子向来跟着危险走，现在没反应，是危险近了，还是……没机会提醒了？
他蹲下身，摩挲瓶身纹路，脑子乱糟糟的。
帐外风刮得帐帘呜呜响，像有人哭。
抬头看帐门，锁头在暗光里泛冷光。
叹口气，把瓶子抱怀里——不管咋样，得试试，不能眼睁睁看陛下出事。
挪到角落，耳朵贴地听动静，连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过会儿，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士兵吆喝，该是巡逻队过了。
阿扎尔屏住呼吸，等马蹄声消失，才慢慢起身。
摸了摸藏刀的木板，犯嘀咕：用刀撬锁，会不会出声？被亲兵听见就完了。
可转念想，不试就没机会。
刚想掀木板，怀里的星砂瓶轻轻颤了下。
拿出来看，还是没光，但震动明显了点，像在催他。
“行，听你的！”阿扎尔咬咬牙，掀木板拿出小刀。
刀刃闪寒光，是贝都因商人磨快的，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握紧小刀，悄悄走到帐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外头没人，只有风刮帐篷杆的“吱呀”声。
深吸一口气，把小刀插进锁孔摸索。
试了好几下，锁头没动，手心倒出了汗。
“别慌，别慌……”他小声打气，调整刀的角度。
帐外脚步声近了。
阿扎尔心里一紧，赶紧藏刀，假装靠帐门休息。
脚步声停在门外，有人敲门：“里头的，老实点！别瞎折腾！”
是亲兵的声音。
阿扎尔没吭声，往旁边挪了挪，免得露破绽。
外面亲兵骂两句，才走开。
等脚步声远了，阿扎尔松口气，后背惊出了汗。
靠在帐门上，摸了摸瓶子：“这活儿真难，没救陛下，我先被抓了。”
瓶子没再动，像在沉默。
坐回地上，盯着星图发呆。
火星越来越亮，跟要烧起来似的。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得想别的法子，不能光靠撬锁。
脑子里过帐里的东西，想起帐篷后有个通风小窗，平时用木板挡着。
赶紧爬起来，走到后面掀木板。
窗户很小，只够侧身钻。
阿扎尔一喜，擦了擦灰往外看——外面是草地，没人巡逻，正好出去。
又听了听动静，确定没人，才慢慢往窗外挪。
窗户窄，卡得胳膊疼，可不敢出声，只能一点点挤。
好不容易挤出去，蹲在草地上，先观察周围。
主营帐不远，灯火亮着，能看见亲兵巡逻。
阿扎尔压低身子，借草丛掩护，慢慢往主营帐挪。
走了没几步，怀里的星砂瓶震得厉害。
停下摸瓶子——还是没光，但震动在提醒：快到了，危险也近了。
咬咬牙，继续挪，尽量避开巡逻兵。
离主营帐越近，越能听见里面说话，像是理查一世和团长。
阿扎尔趴在草丛里细听。
声音太模糊，只听见“定位仪”“密室”“明天”几个词。
明天？
阿扎尔心里一惊——难道明天就去密室？
那今天必须弄清楚定位仪在哪，不然晚了。
往主营帐窗户挪了挪，想听得更清。
一只手拍他肩膀。
阿扎尔浑身一僵，慢慢转头。
是个亲兵，举着长矛凶道：“你在这儿干啥？！”
阿扎尔脑子飞转想借口。
可没等开口，亲兵已拽起他：“好啊，你还敢逃！看我不把你交团长！”
阿扎尔挣扎：“我有急事找陛下！是关于定位仪的！”
“少废话！奸细还想骗我！”亲兵不听，拽着他往帐门走。
阿扎尔看着近在咫尺的主营帐，急得不行，可挣不开。
怀里的星砂瓶彻底没动静，连一丝震动都没了。
阿扎尔心里一沉——难道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