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氏小队败走的第三日，林晚正在教孩子们辨认毒草，了望台的骨哨突然急促地响起。三短一长的节奏，是预设的“强敌压境”信号。她立刻将孩子们推进地洞入口的伪装阵，转身登上土台——远处的天际线腾起滚滚烟尘，金色的甲胄在阳光下连成一片，竟有数十人之多。
“是金氏的骑兵。”温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铁箭已扣在弦上，“这次带了法器，看那面幡旗，像是能破阵的‘照妖幡’。”
林晚眯眼望去，为首的中年修士手举一杆黑幡，幡面绣着血色符文，所过之处，沿途的薄雾竟像被烧融般退散。她心头一沉：“是金麟台的执法长老秦苍，据说最擅破除邪阵。”
“让我去截住他们。”温宁的指尖泛出黑气，“我的尸气能污了他的幡旗。”
“不行。”林晚按住他的手臂，目光扫过聚落周围的地形——东边是瘴气弥漫的断岩谷，西边是藤蔓缠绕的迷魂林，南边是沼泽遍布的烂泥塘，唯有北边是开阔地，却埋着他们半个月前埋下的“地刺阵”。
“把他们引去烂泥塘。”她迅速在地上画出路线，“秦苍的照妖幡能破幻阵，却挡不住天然的地利。你带三个人去断岩谷放烟，假装主力在那边；我带剩下的人去迷魂林，用‘声东击西’阵把他们往南引。”
温宁点头，转身时突然道：“小心那幡旗的煞气，沾到会灼伤魂魄。”
林晚从药篓里掏出个香囊塞给他：“这里面是宁神花和功德玉碎，能挡一挡。”
烟雾很快在断岩谷升起，伴随着几声刻意制造的呐喊。秦苍果然中计，挥旗指向东边：“温氏余孽藏在那里！一队跟我去追，二队留守警戒，三队……绕去南边包抄，别让他们跑了！”
林晚躲在迷魂林的古树后，看着金氏骑兵分成三股，嘴角勾起冷笑。她对身边的阿大比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注入灵力——预设在林间的“回声阵”骤然启动，孩子们事先录在空心竹管里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上百人在林中埋伏。
“长老！南边好像有动静！”负责包抄的骑兵突然高喊，他们的马蹄陷入了半尺深的烂泥，越挣扎陷得越深。
秦苍在东边扑了空，正怒火中烧，闻言立刻调转马头：“废物！连片烂泥塘都过不去？给我用灵力冲过去！”
金氏修士们催动灵力，脚下的烂泥竟真的凝固成硬块。可刚跑出没几步，林晚突然捏碎手中的“破灵符”——那些凝固的烂泥瞬间变回稀浆，还泛出刺鼻的酸气，沾到甲胄上就冒出白烟。
“是沼泽里的腐酸！”有人惨叫起来，灵力护罩被腐蚀出小洞，“长老，我们的灵力在被消耗！”
秦苍举幡欲破，却发现幡面的血色符文竟开始褪色——林晚早算到他会用幡旗净化，特意让温宁往烂泥里掺了尸气，两种力量相撞，正好互相抵消。
“撤去南边！从北边强攻！”秦苍怒吼着挥幡，黑气扫过之处，终于清出一条通路。
可当他们冲到北边开阔地时，迎接他们的是林晚预设的最后一重陷阱——地刺阵。随着她一声令下，数十根裹着剧毒的尖木从地下弹出，正好刺中最前排的骑兵马腿。战马受惊跃起，将骑士甩进后面的队伍，阵型瞬间大乱。
“放箭！”林晚站在土台上，对埋伏在树后的流民喊道。他们射出的不是箭矢，而是裹着麻痒粉的泥团，砸在金氏修士脸上，顿时引发一片抓挠声。
秦苍气得幡旗乱抖，却发现无论往哪个方向冲，都会陷入新的困境：东边的瘴气能迷魂，西边的藤蔓会缠人，南边的烂泥耗灵力，北边的地刺防冲击。他们就像掉进了一张无形的网，每挣扎一下，就被缠得更紧。
“林晚！你敢不敢出来与我正面较量！”秦苍对着密林怒吼，幡旗的光芒越来越暗——频繁使用已经耗尽了它的灵力。
林晚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清浅的笑意：“秦长老，乱葬岗的规矩，向来是客人跟着主人的路走。你们硬闯进来，自然要尝尝这里的‘待客之道’。”
夕阳西下时，金氏骑兵终于狼狈退走。他们来时浩浩荡荡，去时却个个带伤，甲胄上沾着烂泥和藤蔓，照妖幡的血色符文几乎褪成了白色。
温宁走到林晚身边，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下次再来，恐怕会带更厉害的法器。”
林晚捡起地上一根被幡旗扫断的树枝，断面还泛着焦黑。她将树枝扔进火堆：“那就让他们看看，乱葬岗的土地，不是谁都能随便踏的。”
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的身影。远处的聚落里，孩子们的笑声穿透暮色传来，地洞里的油灯一盏盏亮起，像散落在黑夜里的星子。林晚忽然想起刚来时这片土地的死寂，再看看如今的烟火气，握紧了温宁递来的、还带着香囊余温的铁箭。
夜色渐深时，她在沙盘上补画了新的阵法路线，在烂泥塘的位置标上了个小小的“强”字。或许外界的风雨还会来得更猛烈，但只要他们守住这片土地的脉络，就总有周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