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面前,我必须重新戴上那副情绪的面具,不能流露出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异样。可以说,她们现在就是我身边最危险的“枕头风”,我哪怕是在睡梦中呓语,都有可能成为呈递给金衣瑶的罪证。这位女教主的手段当真狠辣刁钻,只要在她麾下,她总有办法给你套上层层枷锁,让你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等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定睛看向房内时,不由得再次愣住。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甲看和甲穷竟然已经钻进了被窝,被子拉得高高的,只露出两双情绪复杂的眼睛。她们各占床铺一边,中间刻意空出了一个明显的位置。
“你们……你们在甲坐那边‘侍寝’的时候,也是这般……积极主动?”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充满试探和挑衅的问话。一来,算是提醒她们,她们还有把柄攥在我手里;二来,我也想借此探探她们对“侍奉”我这件事最真实的态度和底线。
“啊!”甲穷闻言,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尊者……求您莫要再提那件事了!我们……我们已经向教主坦白认错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悔恨与恐惧。
甲看的眼神则更加幽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依旧掩不住那份落寞:“是我们自己行为不端,咎由自取。如今被教主贬为侍女,也是应有的惩罚。以后……我们姐妹会尽心服侍尊者,还望……还望尊者不要嫌弃我们粗笨。”
“怎么回事?”我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瞪大了眼睛,“这种……这种私密之事,你们居然主动向教主禀报了?” 这实在不合常理,除非她们疯了。
“尊者何必再装糊涂?”甲看幽怨的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恨意,虽然她迅速垂下眼帘用伤感掩饰过去,但那瞬间的锋芒还是被我精准捕捉到了,“难道不是您先……”
“打住!”我立刻打断她,语气带着被冤枉的愠怒,“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可不像你们,喜欢背地里……我行事还算光明磊落,还没下作到要去嚼这种舌根的地步!我若真想对付你们,当时在矿场就可以直接拿下你们向教主请功,何必多此一举?”
我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倒让她们愣住了,脸上浮现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如果不是她们自己主动认罪,也不是我告密,那会是谁?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们三个当事人,就只剩下……甲坐了!可甲坐本身就是参与者,他怎么可能主动捅自己一刀?难道……
我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抓住一点头绪,一个模糊的猜想在脑中形成。
“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甲看似乎不愿再深究,或者说,她们已经被金衣瑶的手段彻底慑服,不敢再节外生枝,“那都是我们自己做错了事,心甘情愿受罚……尊者,夜已深了,您……您快点脱了衣服安歇吧……”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催促。
甲穷也止住了细微的抽泣,委屈巴巴地看着我,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羞是恼。我清楚,她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辩解,只是此刻她们身不由己,或许金衣瑶对她们下了死命令,她们只能顺从。而这,很可能就是金衣瑶派她们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因为这件事,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猜忌的屏障。她们不可能像小蝶那样对我产生真挚的情感,反而会像警惕的猎人,时刻寻找着我的破绽,以便向金衣瑶“将功折罪”。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中反而豁然开朗,那点不必要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她们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悬在我头顶的利剑,是催命符。我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毫无破绽,这场无形的较量,只看谁能坚持得更久。至于拉拢、说服她们?想都不要想!我敢肯定,只要我流露出半点这方面的意图,她们立刻就会将其视为摆脱困境的契机,毫不犹豫地向金衣瑶汇报。人性便是如此,有些人就如同冻僵的毒蛇,哪怕暂时看起来无害,一旦回暖苏醒,第一件事就是反噬靠近它的人。
只是她们不明白,她们都命运可能会跟之前的小蝶一般无二,金衣瑶是利用完了就会像丢破抹布一样舍弃,只要犯过错的教徒,都不会有好下场!
“要……要我们起来帮您宽衣吗?”甲看见我依旧站着不动,脸上那刻意装出的柔弱渐渐挂不住,作势就要掀开被子起身,语气虽然依旧刻意放软,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令人心寒的平静。
“哎哎!不必!”我连忙摆手拒绝。
然而甲看的手已经快了一步,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袖,力道竟不小,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拉扯我的外袍。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搞得阵脚大乱。就在这时,甲穷也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加入了“帮忙”的行列。
她们两人都像是赌气一般,瞪大了眼睛在我身上胡乱抓挠、拉扯着,那目光中夹杂着报复性的火焰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迎着她们这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局促不安,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在心中弥漫开来——再这样下去,局面很可能失控!
“好了!够了!我自己来!”我猛地用力,挣脱了她们的拉扯,狼狈地向后踉跄了几步,与床铺拉开距离。这种情况下,翻脸斥责显然不合适,她们现在顶着“教主赏赐”的名头,名义上是来“侍寝”的,我若表现得过于抗拒,反而显得可疑。真是憋屈,搞得我反倒像是被调戏的那个,两头受气!
我心里把那不知名的告密者骂了千百遍,若是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多嘴,我定要他好看!
“我……我先去洗漱一下!”眼见她们在床上虎视眈眈,我急中生智,连忙找了个借口,抓起刚被扯乱的外套就往门口溜,“奔波了好几天,身上都快馊了,别唐突了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