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涵曦被他那番狠话堵得心里又气又闷,却又拿他没办法。
她索性又凑过去,在他修长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嘴里嗔道:“烦人!就知道吓唬我……”
沈政东被她这带着点报复意味的小动作弄得痒痒的,低笑起来,大手抚上她的后颈,指尖摩挲着:“不吓唬你,你这小脑袋瓜里也没打算放过我啊,整天琢磨着怎么暗度陈仓。”
“那……那你可以别碰我啊!”夏涵曦红着脸,试图从他怀里挣脱,“从源头上杜绝风险!”
沈政东手臂收紧,不让她逃开,理直气壮地反驳:“那不行。这是两码事。”
他低头,鼻尖蹭着她的,“夫妻义务,和家庭生育计划,不能混为一谈。”
“你……你这个大流氓!歪理邪说!”夏涵曦被他这一本正经耍流氓的样子气到了,又羞又恼,伸手就在他腰间和胳膊上又掐又拧。
沈政东忍着笑,由着她闹了一会儿,怕她真生气了,才在她气得鼓鼓的脸颊上亲了一大口,然后趁她愣神的功夫,敏捷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躲开了她的攻击范围。
“沈政东!你给我站住!”夏涵曦也立刻站起来,追了过去。
“不是已经咬过了吗?怎么还追啊?”沈政东一边笑着躲闪,一边故意逗她,在宽敞的客厅里跟她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夏涵曦哪里追得上人高腿长的他,没跑几圈就有些喘了。
沈政东看她脸颊泛红,怕她累着,心一软,便停下了脚步,转身张开手臂。
夏涵曦没想到他突然停下,一下子没收住,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沈政东就势一把将她抱起,稳稳地走回沙发边,将她放在沙发上。
低头亲了亲她气呼呼的小脸,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
“好了好了,不凶你了,不吓唬你了,好不好?我的宝贝。”
夏涵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嘴上还不饶人,偏过头,骄横地说:“谁是你宝贝啊?沈老板刚才不是连名带姓叫我叫得挺顺口的吗?这么生分,干脆我明天就去你公司上班得了,你给我按月发工资,咱们公事公办。然后……分房睡!”
沈政东挑了挑眉,看着她这闹别扭的可爱样子,忍不住又想逗她:“哦?明天才办完婚礼,我的新娘子就打算跟我分房睡了?这传出去,我沈政东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夏涵曦立刻纠正,带着点恶作剧的得意,“从今晚开始!”
沈政东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知道她是在故意闹他。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想得美。今晚……可是婚礼前夜。按照规矩,新郎新娘本来就不能见面。我好不容易违规跑回来了,在家陪着你,你还想把我赶出去?”
他亲了亲她的鼻尖,语气有些霸道:
“别说今晚,这辈子,你都别想跟我分房睡。”
沈政东没有再给她任何讨价还价或逃跑的机会。
他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抱起,迈开长腿,大步走向楼梯。
夏涵曦被他弄得晕乎乎的,双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炽热的吻。
所有的不满和小脾气,都在这个吻里化为了无声的妥协和渴望。
沈政东踢开主卧的门,又用脚后跟利落地带上。
房间里只开了盏昏暗的壁灯,氛围暧昧。
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深情和占有欲,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累得几乎虚脱,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带着哭腔求饶:
“不要了……政东……我不要了……”
沈政东的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滴落。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暗哑的追问:
“不要什么?说清楚。”
夏涵曦呜咽着,断断续续地承诺:
“不要……不要二胎了……真的不要了……”
“也……也绝对……不分房睡了……”
听到她带着泣音的保证,沈政东眼底翻涌的暗潮才缓缓平息。
他最后重重地吻了她一下,才终于放过了她,将她紧紧搂在汗湿的怀里。
“记住你说的话。”他在她耳边,气息不稳地低语,“别再动那些小心思。我们有嘟嘟,就够了。”
夏涵曦累得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把脸深深埋进他温热的胸膛,轻轻“嗯”了一声。
沈政东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沉沉睡去。
夏涵曦却了无睡意。她怕吵醒他,轻轻的拿了一件自己的丝质睡袍披上,赤着脚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
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父母的航班还有两个小时降落。
她本该满心期待地准备去迎接他们,可此刻,纷乱的思绪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虽然在成都已经办过一场婚礼,温馨圆满,得到了所有亲友的祝福。
但明天在香港的这场,意义截然不同。它不仅仅是一场仪式,更是一个宣告,宣告她夏涵曦,正式、彻底地进入沈家这个庞大而复杂的豪门体系。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那道剖腹产的疤痕,不仅留在她的小腹,也刻在了沈政东的心上。
她知道他有多爱嘟嘟,更知道他对自己的紧张和心疼,害怕她再承受一次生育的损伤和风险。
这些,她都懂。
也正因为懂,正因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害怕未来可能真的无法再生育,她才更加焦虑,才会近乎偏执地缠着他,想要一个二胎,一个……儿子。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沈家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沈明谦的冷酷算计,林婉君的权衡利弊,沈崇山的深不可测,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觊觎沈家财富地位的目光……她爱嘟嘟胜过自己的生命,所以她害怕。
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失去现在所拥有的财富,而是十年、二十年以后,如果沈政东的想法变了呢?
如果他内心深处悄然发生了变化,想要一个能够继承他家业的儿子呢?
她了解沈政东的脾气。这个男人爱她的时候,可以疯狂到拿枪抵着自己与父母对峙,只为护她周全。
可这份爱,如此浓烈,如此极端,如果有一天……它消失了呢?
或者,哪怕只是变淡了呢?
她不在乎他的钱,也不贪图沈家的权势。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爱了,她可以带着一身伤痕,干干净净地转身离开。
可是嘟嘟呢?
她的女儿,沈嘉宁,只有在沈家,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最优渥的生活、最广阔的未来。
离开了沈家,她夏涵曦能给女儿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中产家庭的温暖,却给不了她翱翔九天的翅膀和俯瞰众生的底气。
现在,因为嘟嘟是沈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所以老爷子把她捧在手心,婆婆对她疼爱有加,连一向严肃的公公,对孙女也是温和的。
可是,老爷子年事已高,总有离开的一天。
婆婆的疼爱能持续多久?
如果将来,沈政东在外面有了儿子,或者有了别的孩子……到那时,她的嘟嘟,这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在沈家,还会剩下什么?
会不会从云端跌落,成为被人遗忘、甚至排挤的边缘人?
她不敢去想那样的场景,光是想象,心就疼得抽搐。
所以,她才会有那么卑劣、连自己都唾弃的想法——想要一个儿子。
不是为了巩固她自己的地位,她从来没想过要靠孩子绑住沈政东。
她只是天真的希望,如果有一个儿子,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儿子,或许……或许,在未来漫长而未知的岁月里,有能力、也有意愿去保护他的姐姐?
她知道自己想得太远,甚至有些杞人忧天。
她也知道,这样算计着去生育一个孩子,对那个孩子本身,是何等的不公。
泪水无声地滑过脸庞。
她爱沈政东,也相信此刻他的真心。
可豪门恩怨,人心易变,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想为女儿铺就最安稳道路的、平凡又怯懦的母亲。
身后,沈政东翻了个身,似乎察觉到了身边的空荡,迷迷糊糊地伸手探向她的位置。
夏涵曦连忙抬手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转身,重新走向那张承载着她所有爱与忧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