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炸开的瞬间，我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烧红的铁桶里，骨头缝都在往外冒热气。可左臂那块晶体非但没融化，反而像是吸饱了能量，表面开始一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纹路。
右眼还能动，勉强睁开一条缝。
就看见那些剥落的冰晶碎片在半空中悬停了一瞬，然后“啪”地碎成粉末，飘散时带出一串扭曲的黑字——
“噬魂归引”。
四个字浮在空中，像用墨汁写完又被人狠狠抹过，边缘还在不断渗出细丝般的黑雾。我没敢眨眼，生怕这玩意儿是幻觉，可鼻腔里已经钻进一股味儿，说不上来是什么，有点像老屋墙角发霉的纸，又混着点铁锈晒太阳后的腥气。
我试着动嘴，声音卡在喉咙里，最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系统……有记录吗？”
【检测到远古禁术残迹：慕容氏‘九幽噬灵诀’】
【用途：引导高维存在降临，需双生契体共鸣启动】
【警告：当前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滑，建议立即中断能量连接】
我没回它，脑子里转得更快。
赵天虎之前说我是饵，慕容白说我不是傀儡是接引人，现在又冒出个“双生契体”……合着我从头到尾就是个插线板？
正想着，手腕上突然一烫。
低头看去，那片洛昭留下的卦盘残片居然自己颤了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咬破舌尖，把血喷上去，动作干脆利落——反正也没剩多少力气了，省不了。
血刚沾上碎片，整块石头就跟活了一样，嗡地一声亮起微光。紧接着，上面浮现出和空中一模一样的四个字，笔画走势分毫不差。
“还真是同源。”我冷笑，“看来我不止是插座，还是原装充电头。”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抬头一看，慕容白还站在那儿，位置没变，姿势也没变，可脸上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怎么说呢，像是看到老朋友终于认出自家门牌号的那种满意。
“你早就在等这个？”我问。
他没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胸口的衣服。
然后当着我的面，一把撕开衣襟。
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要自爆。
结果露出来的不是伤口，也不是符阵，而是一块嵌在皮肉里的黑色图腾——形状歪斜，线条粗粝，像是有人拿刀硬生生刻进去的。最诡异的是，它正随着呼吸一张一缩，跟活物似的。
更绝的是，那图案的走向，跟我左臂晶体里浮现的文字，刚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符文环。
“所以……”我嗓子干得冒烟，“咱俩这是……血脉绑定套餐？买一送一那种？”
“不是血脉绑定。”他开口了，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听着像是从井底传上来的，“是你本来就是另一半。”
“哈？”我乐了，“你管把我变成人形信号塔叫‘本来’？”
“百年前，慕容家分裂。”他说得慢，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支外逃，带走一半秘术烙印。他们以为能摆脱诅咒，结果……全死在逃亡路上，只剩下一个婴儿。”
他顿了顿，目光直勾勾盯着我。
“那个孩子，被丢在杨家村口的柴堆上，裹着一块写满符文的布。”
我脑壳“嗡”了一下。
杨家村？那不就是我家门口那堆烂柴火？我爸捡我那天还说：“这娃命硬，冻不死。”
原来不是冻不死，是根本没人想让我死。
“所以说……”我活动了下还能动的右手指尖，“你们家祖传的倒霉手艺，非要找我来重启服务器？”
“你不重启，它也会自己醒来。”他抬手指了指头顶，“它已经在爬了。”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裂缝边缘原本垂着的几根锁链，此刻竟然断了一截，金属断裂处泛着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断的。断裂的链子晃荡着，离我头顶不到三米。
而就在那断口附近，一道黑气缓缓滑过，像蛇吐信子一样，擦着石壁往下探。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刚才那股文字共鸣，不是偶然。
是我们俩身上的印记同时亮了，才把上面的东西……叫醒了。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觉得我已经配合到位，可以安心等死？”我盯着他，“还是说，你其实也怕上面那玩意儿下来后，连你一起吞了？”
他嘴角抽了一下，没否认。
这就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把体内最后一丝蓝焰往左手导。火焰刚触到晶体边缘，立刻被那层黑字吸了进去，连个火星都没溅出来。
但卦盘碎片却猛地一震，映出第二行小字：
“血脉共鸣，双生同契。”
下面还有一句模糊不清的注解，只能辨出几个词：“献祭者不可控……反噬将至……”
我还没看完，忽觉胸口一闷。
低头一看，左臂的晶体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凝结起来，而且这次不再是往脸上爬，而是顺着肩膀往心口方向延伸，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更要命的是，它每前进一寸，我就感觉心跳慢半拍，像是身体在主动配合某种节奏。
“你在加速它？”我抬头怒视慕容白。
“我只是让契约完整。”他站直身子，双手垂落，“既然你已经觉醒，那就该履行职责了。”
“职责？”我冷笑，“你是真觉得自己在主持正义，还是纯粹脑子有病？”
“这不是选择。”他语气平静得吓人，“这是我们出生那天就定好的事。”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做出一个和我之前完全相同的动作。
下一秒，我左臂的晶体剧烈震动，整条胳膊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掌心对准上方裂缝。
两股黑气同时从我们胸口的印记中溢出，在空中交织成螺旋状符阵，直冲天际。
轰！
一声巨响从头顶炸开。
最后一根锁链应声而断，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烟。
整座天梯剧烈摇晃，脚下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幽蓝色的能量从中涌出，却被那符阵尽数吸入，送往上空。
我拼了命想收回手臂，可肌肉根本不听使唤，连带着右腿也开始发麻。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我吼得满脸青筋暴起。
“不是我想干什么。”他看着我，眼神竟有几分 pity，“是你体内流着的东西，决定了你会成为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忽然压低声音，“当年带走秘术的人，并不是为了逃命。”
“他是故意的。”
“因为他知道，只有在外姓血脉中沉睡百年，才能避开天谴反噬。”
“而现在……”他笑了笑，“它醒了。”
我浑身一僵。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那片卦盘碎片突然脱离我手腕，自行飘向空中。
它没有飞向我和慕容白，也没有冲进符阵，而是斜斜向上，直奔天梯顶部而去。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