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张根妹靠在床头,脸色好了不少。
江妍推开门,端着碗走进来。
“阿姨,吃饭了。”
她在床边坐下,把碗递过去。
张根妹看着碗里满满的饭菜,眼泪又流了下来。
“妍妍,这太多了……”
“不多。”
江妍笑了笑,拿起筷子。
“您多吃点,身体才能好起来。”
她夹起一块排骨,递到张根妹嘴边。
“您尝尝,志军做的菜可好吃了。”
张根妹张开嘴,咬了一口。
肉质软烂,汤汁浓郁,甜中带咸。
“好吃。”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声音都哽咽了。
江妍没说话,继续给她喂饭。
堂屋里,宁志军又盛了一碗饭。
他看了看卧室的方向,嘴角扬起来。
吃完饭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三位女知青没有过多逗留，先回家去了。
陈金土也扶着叶大娘站起身。
“俺先送我娘回去了。”
宁志军放下手里的碗，走到门口。
“金土哥，明天能不能再陪我去趟县城？”
陈金土抹了把嘴。
“成啊，反正这几天也没啥事。”
他挠挠头，咧嘴笑。
“梅雨季马上就到了，田里的水稻不用天天盯着，正好有空。”
这时，叶大娘也拉住宁志军的手。
“志军啊，今天这顿饭吃得太好了。”
她的眼眶红红的。
“大娘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肉。”
宁志军笑了笑。
“大娘您别这么说，以后有机会多来我家吃饭。”
陈金土扶着母亲往外走，脚步很慢。
院子里的月光洒下来，照得地上一片银白。
宁志军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转身回屋，妹妹宁志芳已经收拾完碗筷。
两个小家伙站在灶台边，脸上还挂着油光。
“哥，今天吃得太饱了。”
宁志安拍拍肚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宁志芳也跟着点头。
“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宁志军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以后天天都能吃上肉。”
他说完就往母亲的卧室走。
房间里点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照在墙上。
张根妹靠在床头，脸色好了不少。
宁志军在床边坐下，握住母亲的手。
“妈，我想跟您说件事。”
张根妹抬起头，眼睛看着儿子。
“啥事？”
宁志军深吸一口气。
“我打算盖新房子。”
他的手指在母亲手背上摩挲着。
“咱家这土坯房太破了，梅雨季一来就漏雨。”
张根妹愣了愣，嘴唇动了动。
宁志军接着说。
“我已经想好了，要盖一座砖瓦房，带院子的那种。”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最大的那间屋子留给您住。”
张根妹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没有像上次听说种广藿香那样反对。
这些天发生的事，她都看在眼里。
儿子已经长大了。
“志军啊。”
张根妹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才刚成年，妈真没想到……”
她抬起手，抚摸着儿子的脸颊。
“妈没啥意见，以后这个家你就是当家的。”
她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妈信你！”
宁志军的鼻子一酸。
前世他为了刘家付出那么多，到头来连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可母亲呢？
她对自己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宁志军暗暗发誓，要盖一座整个华埠公社都找不出第二家的漂亮房子。
最大最敞亮的那间屋子，给母亲住。
“妈，您好好休息。”
宁志军帮母亲掖了掖被角，吹灭煤油灯。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屋里一片宁静。
路坑大队的另一头，杨家大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院子里摆着三张竹椅。
杨富、杨兴和杨贵三兄弟坐在上面，谁也不说话。
空气里全是烟草的味道。
杨贵时不时发出“嘶”的声音。
他那两处眉骨被宁志军打得青紫，肿得跟两个黑灯笼似的。
眼皮都撑不开了。
月光照在他脸上，那两块乌青格外显眼。
沉默持续了很久。
杨兴终于开口。
“大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今天这口恶气得出啊。”
杨富端起茶碗，没接话。
杨兴接着说。
“先不说那个宁志军在宁天华结婚的时候捣乱。”
他指了指旁边的杨贵。
“他把三弟打成这样，咱们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杨贵立马跟着附和。
“对啊大哥！”
他的嗓门很大，声音里全是愤怒。
“我反正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脸。
“被一个差我两辈的兔崽子给拿捏了，我杨贵以后还怎么在路坑大队混啊？”
杨富猛地把茶碗放在桌上。
“你还好意思说！”
他的手指戳着杨贵的额头。
“你们父子四个人都打不过他一个宁志军，还有那个陈金土。”
杨富的脸涨得通红。
“你说你还有你养的那三头猪有什么用？”
杨贵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的脸憋得更红了，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兴赶紧打圆场。
“大哥，这事也不能怪三弟没用。”
他拍了拍杨贵的肩膀。
“那宁志军一米八的大高个，再加上那一身的腱子肉。”
杨兴叹了口气。
“三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打不过也正常。”
杨贵听到这话，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还是二哥疼他。
杨兴扭过头，看着杨富。
“大哥，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富沉默了一会儿。
他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然后把碗重重放在桌上。
“咱们不能把这个宁志军当小孩了。”
杨富的语气变得严肃。
“最近村里发生了不少事。”
他掰着手指头数。
“冯葫开赌场被抓，周家六兄弟莫名其妙毁掉水稻秧苗去种广藿香。”
杨富的眼睛眯起来。
“我估计都跟这宁志军有关系。”
院子里又是一静。
杨兴和杨贵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震惊。
“大哥，你是说……”
杨兴的声音都在抖。
杨富点点头。
“这小子不简单。”
“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他弹了弹烟灰。
“况且咱们都是他的长辈。”
“要是明目张胆地去搞宁志军,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