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的午时,皇宫御书房的龙涎香混着桂花茶的淡香,明黄封皮的水师调令摊在紫檀案上,阳光透过窗纱落在调令的玺印上,泛着暖金的光。萧砚拎着半旧的行李袋站在案前,颈间锦袋里的母亲平安符贴着心口,刚从东宫赶来,靴底还沾着庭院的细草。
皇帝放下朱笔,指尖敲了敲案上的调令,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温和:“这次去黑石岛,给你调三艘‘靖海级’战船,船上的弓弩手、渔网炮手都是老手,全权听你指挥,不用跟水师衙门报备。”
萧砚双手接过调令,指尖触到冰凉的玺印,纸张厚重得很。他低头看,调令上写着“萧砚为南洋探查使,节制三船水师,便宜行事”,字迹是皇帝的亲笔,力透纸背。“谢陛下,臣一定查好黑石岛的事,不让您失望。”
“别光说漂亮话,”皇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落在他拎着的行李袋上,“路上别省着吃,要是遇到裴强的人,先放信号弹,别硬拼。京城还等着你来烤重阳宴的野猪肉,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案外传来“叮铃”一声轻响,萧砚才想起大白还蹲在御书房门口,颈间的银铃铛被风吹得晃,脑袋还时不时往门里探,像是在偷看。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放心,我不会胡来,大白还等着吃南洋的金枪鱼干呢。”
“李德全,把东西拿来。”皇帝朝门口喊了一声,李德全立刻提着两个油纸包好的木箱走进来,箱子上还冒着热气,烤鸭的焦香瞬间飘满御书房。“这是御膳房刚烤的烤鸭,两箱,你带在路上当干粮,比野猪肉干换口味。”
李德全把木箱递到萧砚手里,笑着说:“世子,这烤鸭是陛下特意让烤的,皮脆肉嫩,凉了也好吃。等您从黑石岛回来,陛下还说要在东宫等着吃您烤的南洋野猪肉呢。”
萧砚捏着温热的木箱,心里暖融融的。他刚要道谢,皇帝突然又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放轻了些:“你爹以前去南洋驻守,朕也是这样给他送行的,那时候他也拎着个行李袋,说‘放心,肯定把倭寇赶跑’。你现在这样,跟他当年一模一样。”
萧砚的眼眶突然有点热,赶紧别过脸,假装看案上的奏折,声音含糊:“别煽情,我跟他不一样。我会尽快回来,还得给您炖银耳莲子羹呢。”话虽硬,指尖却攥紧了调令,像是攥着父亲留下的念想。
皇帝没拆穿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行了,别装了。还有件事跟你说——苏婉儿递来的消息里提了旧居的木盒子,那里面可能有你母亲的消息,找到后记得让水师传信回京,给朕报个平安。”
萧砚心里一紧,立刻点头:“臣记着了,找到木盒子就第一时间传消息。”他把调令放进贴身的锦袋,跟母亲的平安符、父亲的书信放在一起,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像是给他撑了把稳当的伞。
“时候不早了,水师还在码头等着呢。”皇帝挥了挥手,“去吧,路上小心,朕在京城等你回来吃烤肉。”萧砚躬身行礼,拎着木箱和行李袋往门口走,大白立刻摇着尾巴跟上来,铃铛“叮铃”响,像是在跟皇帝告别。
走到御书房门口,萧砚回头看了一眼——皇帝重新拿起朱笔,却没立刻批奏折,只是望着他的方向,眼里带着笑。阳光落在皇帝的明黄常服上,暖得晃眼。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大步往码头走,大白跟在身边,铃铛声清脆,混着脚步声,在宫道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他知道,三艘战船在码头等着,谢云和士兵们在等着,黑石岛的旧居、木盒子里的母亲消息也在等着。手里的调令沉得很,却沉不过心里的期待——这次去南洋,他不仅要抓住裴强,查清矿砂,更要找到母亲的线索,圆了父亲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