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里的念咒声尖得像要扎进耳朵，本命人偶射出的红光擦着林嫚砚的发梢飞过，身后活过来的木偶已经扑到近前，爪子带着的腥风扫过她的脖颈，凉得刺骨。
她攥紧血玉往地上一滚，避开木偶的扑击，余光瞥见高台上的本命人偶正缓缓抬起手臂，湖蓝色旗袍的袖口垂落，露出手腕上缠着的黑线，那黑线竟与陈怀夏胳膊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更粗、更黑，像毒蛇般缠在木偶的关节处。
“原来咒毒的源头在这儿！”林嫚砚心头一震，血玉突然发烫，红光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窜，在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刃。
她趁着活木偶转身的间隙，猛地将光刃劈向高台，红光擦着本命人偶的银簪飞过，“咔嗒”一声斩断了它手腕上的黑线。
黑线落地的瞬间，外面传来陈怀夏闷哼的声音，林嫚砚心里一紧，她猜得没错，本命人偶的黑线与围攻陈怀夏的木偶是连在一起的！
她刚要顺着梯子爬上高台，身后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三个木偶举着镐头冲进来，镐头的尖刃上还沾着陈怀夏的黑血，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想毁我的本命人偶？没那么容易！”
木偶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木尺上的黑线在空中舞动，活木偶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林嫚砚扑过来，爪子上的指甲又长了几分，泛着青黑色的光泽。
林嫚砚用血玉抵住木偶的爪子，红光与爪子碰撞的地方“滋滋”冒黑烟，木偶发出刺耳的尖叫，却死活不肯后退。她余光扫过满地的人偶，突然发现个奇怪的细节，除了高台上的本命人偶，其他木偶的眼睛都是黑琉璃珠子，唯独靠近门的两个木偶，眼窝里嵌的是暗红色的石头，石头上的纹路与血玉隐隐呼应。
她想起货郎说过，木偶师早年曾在珠尔山挖过“血纹石”，说是能增强咒力，难道这就是血纹石？“别白费力气了！”
木偶师走进来，长衫下摆沾着草屑，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你的血玉能镇邪，可我的血纹石能吸邪，你吸得越快，我的木偶就越凶，咱们耗到天亮，你那位小情郎早就成我的新木偶了！”
他挥动木尺，本命人偶突然从高台上跳下来，动作比之前灵活了数倍，湖蓝色的旗袍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银簪直指林嫚砚的胸口。
林嫚砚侧身避开，银簪擦着她的肋骨飞过，钉在身后的木架上，架子上的人偶纷纷晃动，黑琉璃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她，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突然想起陈怀夏说的“砸关节”，赶紧用血玉的红光缠住本命人偶的腿，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断木，猛地砸向它的膝盖，那里的黑线最粗，显然是机关枢纽。“咔嚓”一声，本命人偶的膝盖弯了下去，黑血从断口处汩汩流出，木偶师的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木尺攥得发白，指节泛青：“你敢毁我的人偶！”他突然将木尺往地上一插，黑线从木尺里窜出来，像蛇一样缠向林嫚砚的脚踝，“我要让你变成最精致的木偶，永远留在这儿！”
黑线刚碰到林嫚砚的裤脚，血玉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红光，红光顺着黑线往上窜，直指木尺。
木偶师脸色骤变，想拔起木尺，却发现木尺像是长在了地上，纹丝不动。红光很快爬到木尺上，木尺上的黑线开始冒烟，木偶师的手指被烫得发红，却死死不肯松手：“不可能！血玉怎么会克制血纹石？”
林嫚砚趁机爬上高台，一把抓住本命人偶脖子上的翡翠玉佩，玉佩入手冰凉，上面的纹路与血玉碰撞的瞬间，突然发出“嗡”的一声，玉佩裂开一道缝，里面掉出个小小的纸团。
她展开纸团，上面画着个奇怪的图案，像两条缠绕的龙，龙首指向珠尔山的方向，旁边还写着“双龙泉”三个字。
“双龙泉？”林嫚砚心里一动，突然想起清云道长提过，双龙泉的泉水能净化咒毒。她刚要把纸团收好，本命人偶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银簪猛地刺向她的后背，她下意识地转身，血玉红光正好撞上银簪，银簪“啪”的一声断成两截，本命人偶的胸口裂开一道大口子，里面露出块暗红色的石头，正是血纹石的核心！
“我的核心石！”木偶师嘶吼着扑过来，木尺上的黑线疯狂舞动，却在靠近血玉红光时纷纷化为灰烬。
林嫚砚举起血玉，红光直指核心石，核心石接触红光的瞬间，发出“砰”的一声轻响，裂开无数细纹。围攻陈怀夏的木偶突然动作一滞，关节处的黑线开始脱落，陈怀夏趁机挥起勘探锤，砸断了最后一个木偶的胳膊。
“不，！”木偶师看着核心石碎裂，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踉跄着后退几步，“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双龙泉……你们去了也没用！”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哨子，吹了一声尖锐的哨音，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东西在靠近。
林嫚砚赶紧跑到门口，看到陈怀夏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胳膊上的黑线已经爬到了肩膀，却依旧死死攥着勘探锤。他看到林嫚砚，勉强挤出个笑容：“搞定了？”
“先别说话！”林嫚砚扶住他，血玉红光笼罩住他的胳膊，黑线像是被烫到般缩了缩，却没完全消退。远处传来民团的呼喊声，李大叔带着人举着火把跑过来，火把的光驱散了夜色，也照亮了远处雾中晃动的黑影，是木偶师的余孽，正朝着山林逃窜。
“追吗？”李大叔举起柴刀，眼里满是怒火。林嫚砚摇摇头，扶着陈怀夏坐上民团的担架：“先找清云道长，他的咒毒不能拖。”
她看向木偶师逃跑的方向，手里攥着那张画着双龙泉的纸团，血玉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木偶师最后说的话，恐怕不是虚张声势。
担架抬起时，林嫚砚回头望了一眼窑厂，工坊的窗户里依旧透着烛光，高台上的本命人偶已经瘫倒在地，胸口的核心石碎成了粉末，可她总觉得，这场仗还没结束，双龙泉的方向，似乎有更危险的东西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