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
林凡没感觉到疼。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空。
那是被被扔进恒星熔炉里反复锻造后的虚脱感。
尤其是腰子。
酸，透骨的酸。
“呃……”
林凡喉咙里滚出一声干涩的低吟，费力撑开眼皮。
入眼不是天基号冷冰冰的天花板。
而是一片浑浊、激荡后归于平静的金色水域。
修复池的水位下降了整整七成，原本纯粹的神圣原子液，此刻泛着奇异的五彩流光。
视线下移。
林凡的心脏猛地停跳半拍。
这哪里是病房。
这分明是神战之后的“分赃现场”。
蕾娜四人，毫无形象地横陈在池壁四周。
左边，凉冰那件标志性的皮衣早已崩解。
但她没有受伤。
相反，她原本苍白的恶魔皮肤此刻正泛着一层淡淡的量子幽蓝，每一次呼吸，周遭的空间都在微微震颤。
那是四代神体因为吸纳了过量神圣量子，正在发生质变。
这妖精趴在池边，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
“……够了……姐夫……这能量……够劲……”
右侧，蕾娜呈“大”字型仰躺。
她体表的裂纹已经愈合，皮肤呈现出惊人的半透明琉璃质感，体内骨骼隐隐透着液态金光。
显然，太阳之光的基因锁被这股狂暴能量硬生生冲开了新的一层。
“林凡，这次本女神……可没怂。”蕾娜呓语。
蕾娜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鼻息间喷吐出肉眼可见的金色火星。
不远处，鹤熙靠坐在池底玉阶上，银发凌乱。
她揉着太阳穴，神色却透着一股类似“贤者时间”的恍惚与餍足。
蔷薇。
她缩在最角落的阴影里，身后的时空之翼自动展开，边缘流淌着从未有过的银色量子流光。
完了。
林凡喉结艰难滚动。
记忆虽然模糊。
这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大脑里疯狂攻击。
这群女流氓。
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把他这个病号当成了唐僧肉，吃干抹净还要打包带走神体数据！
而且看她们这一个个红光满面、神体升级的样子。
只有他这头“老黄牛”，累得差点猝死。
一阵极度危险的寒意，陡然顺着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那是来自食物链顶端的死亡凝视。
林凡脖颈僵硬，一寸寸扭头，看向修复池正上方的王座。
那里坐着一道银色身影。
凯莎。
与下面的一地狼藉截然不同。
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银色王袍，领口扣得严严实实，银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后，高贵，禁欲，一尘不染。
她优雅地叠着双腿，手里拿着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并没有沾水的指尖。
一下。
两下。
动作极慢，却带着足以冻结时空的压迫感。
那双深邃如银河的眸子，正静静地盯着林凡。
就像看着一只刚偷吃完灯油，还没来得及擦嘴，就被当场逮住的老鼠。
“醒了？”
声音很轻。
如珠玉落盘，在死寂的修复区里激起层层回音。
求生欲在这一刻直接爆表。
林凡顾不上自己还光着膀子，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扑向池边，一把抱住了凯莎那穿着银色战靴的小腿。
“老婆！我冤枉啊！”
这一嗓子，喊出了六月飞雪的悲愤。
他把脸埋在凯莎的小腿上，声音凄厉：
“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进到我的梦里的。那都是她们强迫我的！我是受害者！”
“当时那种情况，我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她们摆布……我的身体虽然不干净了，但我的心始终是红色的！真的！”
凯莎擦手的动作一顿。
她垂眸。
看着脚边这个毫无节操、演技浮夸的男人。
神圣原子的反馈很清晰。
他体内那原本即将崩溃的基因链已经重组，澎湃如海的生命力正在复苏，甚至因为融合了另外三人的基因特性，变得更加坚韧。
活着就好。
凯莎眼底的寒冰悄然融化，却又迅速结起一层名为“占有欲”的薄霜。
“哦？”
她微微俯身。
冰凉的指尖勾起林凡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两人距离极近。
近到林凡能数清她颤动的睫毛，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让他安心的幽兰香气。
“被迫的？”
凯莎嘴角泛起玩味的笑意，指尖顺着林凡的下巴滑落，停在他剧烈跳动的喉结上。
指甲轻轻摩挲，带着危险的暗示。
“那为什么……鹤熙的分身记录里显示，你配合得很默契呢？”
“尤其是一百个分身同时进行量子传输的时候，你的各项生理指标……”
她尾音上扬，带着钩子。
“可是相当兴奋啊。”
林凡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这哪里是审问，这是送命题！
“那是生理本能！是躯体的背叛！绝对不代表我的意志！”
林凡眼神真诚得能入党，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老婆你要信我！那种能量对冲的情况下，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有反应……不！我就控制得住！”
“我那是为了活命！为了回来见你！为了不让你当寡妇！我忍辱负重啊我！”
“闭嘴。”
凯莎轻斥一声。
下一秒。
她做了一个让林凡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松开手指，手掌贴上了林凡的脸颊。
大拇指抹去他眼角那几滴鳄鱼眼泪，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随后，她身体前倾。
红唇几乎贴上了林凡的耳廓。
湿热的呼吸打在耳边，带着酥麻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林凡所有的心理防线。
“傻瓜。”
凯莎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诸神之王，而是一个差点失去丈夫的小女人。
“只要你活着……怎样都好。”
林凡愣住了。
贴在脸颊上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没等他反应过来，凯莎突然张口，不轻不重地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嘶！”
林凡吃痛，却不敢躲。
“这一口，是惩罚你逞英雄。”
凯莎松开嘴，看着那个清晰的牙印，满意地眯了眯眼。
“以后这种救人的事，只能我来做。”
“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阎王爷也别想把你带走。”
她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霸气的女王姿态。
但眼神却一直黏在林凡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至于这笔账……”
凯莎的目光扫过池子里那些还在装死、实际上早就竖起耳朵偷听的“妖精”们，最后定格在林凡身上。
嘴角泛起危险而迷人的笑意。
“等你身体彻底恢复了，我们慢慢算。”
她的手顺着林凡的脖颈下滑，指尖在林凡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
“欠本王的公粮，加上这一夜的风流债……”
“你这辈子，下辈子，哪怕变成灰。”
“都得给我老老实实地还清。”
“听懂了吗？我的……夫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