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争吵】
李子木刚刚从古树下的时空裂缝旁退回来。他的心还在狂跳,那是拒绝了“天堂”诱惑后的余悸。
此时,村庄的废墟上,大人们正在清理瓦砾,救治伤员。
突然,一阵稚嫩却尖锐的争吵声,打破了战后的宁静。
“是我的!我先看见的!” “胡说!是我先捡到的!这是我的宝贝!”
在一堆坍塌的墙角边,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正扭打在一起。他们只有七八岁,一个穿着霍家矿工的粗布衣,另一个穿着曾经富人区的绸缎(现在也破了)。
他们争夺的焦点,是一块从祠堂地基里炸飞出来的彩色晶石。
那石头并不值钱,既不是翡翠也不是宝石,只是一块在地下河里被冲刷得比较光滑的萤石。但在孩子的眼里,这发光的东西就是稀世珍宝。
“给我!” “不给!打死也不给!”
那个穿绸缎的孩子捡起一块砖头,那个矿工的孩子举起了拳头。
这一幕,何其眼熟。
李子木看着他们,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缩小版的张伟和霍烈。
贪婪、争夺、寸步不让。 为了一个所谓的“宝物”,不惜向同伴挥舞屠刀。
这就是战争的雏形。如果不制止,这颗仇恨的种子就会在他们心里生根发芽,二十年后,翡翠村又会迎来下一场浩劫。
【最后的判决】
“住手。”
李子木走了过去。
两个孩子看到满身是血、如同杀神一般的李子木,吓得立刻松开了手,但眼神依然死死盯着地上的石头,充满了不甘。
“李……李叔叔……”穿绸缎的孩子(也许是某个投机商的儿子)怯生生地说,“他抢我的东西。按照张先生的法律,抢劫是要……是要剁手的。”
李子木心中一痛。
张伟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那套残酷的“私有财产至上”和“严刑峻法”的毒素,已经渗进了孩子的脑子里。
“李先生!”另一个矿工孩子也喊道,“这石头是我挖出来的!按照矿上的规矩,谁挖到算谁的!”
李子木捡起那块晶石。
如果是在以前,作为侦探,他可能会通过指纹、泥土痕迹来推理谁先拿到的,然后进行“公正”的判决。 或者,作为一个现代管理者,他可能会直接没收,以此来平息争端。
但他没有。
他看着这块石头,又看了看两个孩子。
“这块石头很漂亮。”李子木轻声说道,“但它再漂亮,也只是一块石头。”
他从腰间拔出了那把石头叔留给他的刻刀。
“你们知道,石头叔是怎么死的吗?”李子木问。
两个孩子摇了摇头,眼中透着恐惧。
“他是为了这把刀,为了手艺,为了不让良心被金币买走而死的。”
李子木手中的刻刀翻飞。并没有用什么神力,只是凭借着这段时间耳濡目染学到的一点粗浅技巧,加上金刚石般的刀刃。
“咔嚓——”
那块晶石被整齐地切成了两半。
李子木没有停手。他在两块石头的切面上,各自刻下了一个简单的符号。
一半刻着**“山”(代表矿区)。 一半刻着“水”**(代表村庄)。
然后,他在石头顶端钻了孔,穿上了一根从自己衣服上拆下来的麻绳。
【新的契约】
“给。”
李子木将刻着“山”的半块递给了富人区的孩子,将刻着“水”的半块递给了矿工的孩子。
“现在,你们每个人都有了。”
两个孩子拿着半块石头,愣住了。
“这就不完整了呀……”矿工孩子嘟囔道。
“试着把它们拼在一起。”李子木鼓励道。
两个孩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近,将两个切面合在了一起。
严丝合缝。山水相连。
原本普通的萤石,因为这个切口,因为这两个符号的结合,竟然透出了一种奇异的、和谐的美感。
“哇……”孩子们发出了惊叹。
“记住了。”
李子木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声音温柔而郑重:
“在这个村子里,山离不开水,水也离不开山。”
“如果你们只想着独占,那它就是一块导致流血的烂石头。”
“但如果你们愿意把自己的那一半拿出来,和对方拼在一起,它就是**‘玉’**。”
“这不是审判,这是**‘契约’**。”
李子木指着他们手中的石头:
“以后,当你们想打架的时候,就把这块石头拿出来拼一拼。想想今天,想想这满地的废墟。”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们看着对方,眼中的敌意消散了。
“那……我们去那边玩?” “走,我带你去看我挖的地道!”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欢快地跑远了。他们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石头,在阳光下晃荡,闪烁着微光。
【凡人的顿悟】
李子木站在原地,看着孩子们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一阵风吹过,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他要留下?
在现实世界,他是一个程序员。他的工作是写代码,修bug。如果他消失了,公司会立刻招一个新的程序员,代码依然会运行,地球依然会转。
在那里,他是可有可无的。
但在翡翠村。
这里的人有热情,有血性,但他们容易迷茫,容易被张伟那种“高级骗术”带偏,容易陷入原始的仇恨循环。
他们缺少的不是金币,也不是武力。
他们缺少的是一种**“理性的良知”**。
一种能够在混乱中看清本质,在仇恨中寻找和解,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架起桥梁的思维方式。
“原来如此……”
李子木看着手中的刻刀,笑了:
“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神。”
“我是**‘解毒剂’**。”
“张伟给这个世界注射了‘贪婪’和‘对立’的毒素。而我,就是那个能中和毒素、让这个机体恢复健康的抗体。”
“我不需要戒指。我站在这里,我就是最大的外挂。”
【终章的钟声】
“子木!”
远处,碧琪站在地下遗迹的入口处,焦急地挥手:
“快来!时间要到了!裂缝在扩大!”
李子木收起刻刀,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满目疮痍却充满生机的村庄。
他的眼神不再迷茫。
“来了。”
李子木大步向着碧琪跑去。
“这次,彻底修好它。然后……”
“我们回家。”
不是回那个有空调的家。 而是回这个有碧琪,有霍烈,有那两个孩子,虽然破旧、但却真实的——翡翠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