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太上仙界？
没有仙乐飘飘，没有金碧辉煌，只有漫天飞舞的灰白色粉尘，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死人骨灰雨。
凌月是被冻醒的。那种冷不是冬日的寒风，而是一种直透灵魂的寂灭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排斥她这个自带体温的活物。
“咳咳……”
她艰难地从一堆破碎的晶体残渣中爬出来，入目是一片苍凉的灰白。这里像是某种巨大矿脉被挖空后的遗骸，四周是嶙峋的怪石，空气干净得可怕，连一丝尘埃的味道都没有，只有令人窒息的“清灵之气”。
“夫君！”
凌月顾不得观察环境，疯了一样扒开身边的碎石。
谢无妄就在她身侧三尺处，静静地躺着。
看到他的瞬间，凌月的心脏猛地缩紧。
他身上的喜服早已在空间风暴中化为齑粉，只剩下残破的中衣。那张曾令三界神魔失色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就像是一个被打碎后勉强拼凑起来的精美瓷器，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谢无妄……”凌月颤抖着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不敢，生怕把他碰碎了。
为了护住她穿过位面壁垒，他燃烧了本源剑心。
【滴——滋滋——系统重启中......】
【环境检测：太上仙界·无垢天（高维位面）。】
【警告：宿主灵力被法则封印99%，当前判定等级：练气期（蝼蚁）。】
【警告：检测到男主生命体征微弱，剑心破碎度90%，急需“九转还魂草”或高阶“本源料理”续命。】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刺耳的电流声。
“别废话了，我现在能做什么？”凌月咬着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活着。】系统给出了最朴实无华的建议，【此地充斥着高浓度的“清灵之气”，对于未洗髓的下界飞升者来说，这就是剧毒。你需要尽快找到避风处，否则两个时辰后，你们会被“净化”成空气。】
净化成空气。
这仙界，还真是好客啊。
凌月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力，却发现丹田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好在她这几年颠勺练出来的臂力和体质还在。
她撕下裙摆的一角，将谢无妄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架在自己脖子上。
“谢无妄，你以前总说要护着我。”凌月咬牙，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这次换我养你。你给我争气点，别碎了。”
她背着他，一步一步在废墟中挪动。
风越来越大。那风不是吹在身上的，而是像无数把细小的刮骨刀，试图刮去他们身上属于下界的“浊气”——也就是生命力。
凌月感觉自己的皮肤开始刺痛，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这就是仙界对“偷渡者”的见面礼吗？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一座垃圾山后，隐约出现了一片低矮的棚户区。那些棚子是用废弃的矿石板和某种巨大的兽骨搭建的，破败不堪，但在凌月眼里，那就是救命的皇宫。
“有人吗？”凌月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死寂。
但这死寂中，却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凌月敏锐地感觉到了恶意。那是她在下界做生意时，面对那些贪婪之徒时熟悉的眼神。
“嘿嘿……又有新垃圾掉下来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乱石堆后传来。
紧接着，七八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这些人穿着灰扑扑的长袍，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饿死鬼。但诡异的是，他们身上依然流转着令人心悸的仙灵之气——那是比下界渡劫期还要高级的能量波动。
这就是仙人？
这就是太上仙界的仙人？
怎么看都像是一群高级难民！
领头的是个独眼龙，瞎的那只眼眶里塞着一颗灰白色的石头。他贪婪地嗅了嗅空气，目光死死锁定在凌月身上。
准确地说，是锁定在凌月腰间那个破破烂烂的储物袋上。
“好浓的浊气……是五谷的味道。”独眼龙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因为过度渴望而颤抖，“下界刚上来的肥羊！还没被净化！”
凌月下意识地护住身后的谢无妄，警惕地后退一步：“各位仙长，我们初来乍到……”
“少废话！”独眼龙打断了她，手里拎着一根断裂的仙骨棒，指着凌月，“把身上的衣服、储物袋，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的玉佩，都交出来！否则，就把你们扔进‘化仙池’当肥料！”
凌月眼神一冷。
“如果我不交呢？”
“不交？”独眼龙怪笑一声，“弟兄们，这小娘皮身上肯定藏着吃的！那股子面粉味，我隔着三里地都闻到了！那是红尘至宝啊！抢！”
周围那几个饿得眼冒绿光的废仙瞬间围了上来。
凌月心头一沉。
上一章她用半块烧饼换取情报的那个老头不仅没来帮忙，甚至可能就是这些人消息的来源。
在任何世界，善意都可能被当成软弱。
尤其是这种连饭都吃不饱的“仙界”。
她缓缓放下谢无妄，让他靠在一块避风的岩石上。
“夫君，你歇会儿。“
凌月站直身子，伸手摸向后腰。
那里挂着一口锅。
那是她飞升时唯一带上来的“本命法宝”——那口炸过天道的黑金大锅。
“既然你们不想体面，”凌月握紧了冰凉的锅柄，眼神从惊慌变成了漠然，那是曾在两界商战中杀伐果断的凌霄楼主的气场，“那我就帮你们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