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动作一顿，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却依旧认真地将所有碎片收好，装进干净的锦盒里，而后走到于晚晚身边，扶着她站起身，拿起写字板写下：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于晚晚失魂落魄地跟着他走出工作室，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眼眶通红，眼神空洞，像丢了魂一般。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身上，却远不及心里的寒凉。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青釉盏碎裂的那一幕，那清脆的声响，成了此刻最刺耳的折磨。
回到砚斋，于晚晚径直走到书房，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久久没有说话。沈砚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沏了一杯温热的姜茶，放在她手边，而后坐在她对面，静静陪着她。
暮色渐渐降临，砚斋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于晚晚拿起手边的姜茶，却没有喝，只是怔怔地看着杯底的茶叶，声音沙哑：“沈砚，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连一件已经拼接好的瓷器都守不住，还谈什么记录修复，谈什么传递匠心？”
沈砚拿起写字板，笔尖划过纸面，字迹坚定而温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些日夜的付出，那些细致的琢磨，都不是无用功。古瓷易碎，本就藏着岁月的遗憾，这不是你的错，不必苛责自己。
“可它那么珍贵……”于晚晚的声音又带上了哽咽，“那是宋代的青釉盏，错过了这次，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修复它了。”
沈砚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心里满是疼惜。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言语安慰，都难以抚平她心里的遗憾。他起身，走到书房角落的柜子前，打开柜门，里面放着几个收纳盒，都是他多年来收藏的修复工具与练习作品。他沉默地翻找着，指尖拂过一个个盒子，像是在寻找某件重要的东西。
于晚晚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疑惑，却没力气开口询问。她依旧沉浸在沮丧与自责里，那些付出与期待落空的滋味，太过沉重，让她难以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拿着一个陈旧的木盒走了过来，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木盒带着岁月的痕迹，表面的漆色有些斑驳，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他看着于晚晚，眼里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温柔，有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而后，他轻轻打开了木盒。
于晚晚的目光落在木盒里，瞳孔骤然一缩，眼里的空洞渐渐被震惊取代——木盒里，静静躺着一只青釉盏的残件，虽未完全修复，只做了基础的拼接与简单补釉，釉色却与博物馆里那只如出一辙，同样是宋代汝窑系的青釉，温润通透，只是这只残件的破损更为严重，拼接的痕迹也更为明显，能看出修复者当年的生涩与稚嫩。
她怔怔地看着这只青釉盏残件，忘了流泪，也忘了失落，满心都是疑惑：“这……这是？”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轻轻放在青釉盏残件旁，而后推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于晚晚颤抖着拿起纸条，缓缓展开，上面是沈砚熟悉的娟秀字迹，一笔一划，透着深沉的心意，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进她冰冷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