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云州城楼。
种师道站在风里,手里捏着一封还没封口的信。
信纸上只有一行字——“林教头亲启:老夫不需要你还命,只需要你一句话——你想让老夫做什么?”
副将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瞄着那封信。
“将军,这信……真要这么写?”
种师道没答话,只是把信纸举到眼前,又看了一遍。
“你觉得不妥?”
副将咽了口唾沫。
“属下只是觉得……这话问得太直白了。”
种师道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副将后背发凉。
“直白?”种师道转过身,“林冲那小子说他欠我一条命,这话已经够直白了。我要是不问清楚,他就会以为我软弱可欺。”
副将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多嘴。
“可万一林冲真说出来了呢?”
种师道沉默了片刻。
“那就说明他有胆色。”
他把信叠好,递给副将。
“派人送去大名府,记住,不要走官道,走山路。”
副将愣了一下。
“将军,山路难行,要多走两天。”
“我要的就是多走两天。”种师道转身走下城楼,“让林冲等着,等得越久,他就越着急。”
***
大名府,府衙书房。
林冲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茶。
茶已经凉透了,他却还是端着,像是在等什么。
朱武坐在一旁,翻着账本,却总是走神。
鲁智深靠在门框上,手里握着禅杖,眼睛盯着外面的街道。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外面巡夜士兵的脚步声。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
“哥哥!”
阿蛮推门而入,手里举着一封信。
林冲转过身,接过信,仔细检查封蜡。
蜡印完好无损。
他撕开封口,抽出信纸,展开。
朱武和鲁智深也围了上来,三个人一起看。
信上的字很少,只有一行——“林教头亲启:老夫不需要你还命,只需要你一句话——你想让老夫做什么?”
林冲看完,沉默了很久。
朱武眉头紧皱。
“哥哥,种师道这是……”
“在试探我。”林冲把信放在桌上,“他想看看我到底想要什么。”
鲁智深挠了挠头。
“那咱们……怎么回?”
林冲没说话,只是走到地图前,伸手在云州的位置点了点。
“种师道这老狐狸,比我想的还要谨慎。”
他转过身,看着朱武。
“你说,我该怎么回?”
朱武沉思片刻。
“实话实说。”
林冲笑了。
“实话?”
“对,实话。”朱武站起身,“种师道既然问了,那就说明他有意合作。可他又不想被咱们牵着鼻子走,所以才问得这么直白。”
林冲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朱武走到地图前,伸手在云州和大名府之间画了一条线。
“告诉他,咱们要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手里的西军。”
林冲眼睛一亮。
“继续说。”
“种师道手握西军精锐,又有震山雷图谱,朝廷早就对他起了疑心。”朱武顿了顿,“黄文炳回京后,必然会添油加醋,把种师道说成咱们的内应。到时候,朝廷不仅会收他的兵权,还会把他调离云州。”
鲁智深听得云里雾里。
“那咱们……”
“咱们就告诉他,与其被朝廷收拾,不如主动选择。”朱武转过身,“告诉他,咱们要的是西军,是震山雷图谱,是他这个人。但不是让他当棋子,而是让他当盟友。”
林冲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朱先生,你这话说得好。”
他走回书桌前,拿起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起来。
朱武和鲁智深凑过去看,只见林冲写的是——
“种老将军亲启:
老将军问林冲想要什么,林冲便实话实说。
林冲要的,不是老将军这个人,而是老将军手里的西军,是震山雷图谱,是老将军这份报国之心。
朝廷腐朽,奸臣当道,老将军镇守边疆数十年,却换来猜忌与打压。黄文炳回京后,必然会添油加醋,到时候,老将军不仅会失去兵权,还会被调离云州。
与其被朝廷收拾,不如主动选择。
林冲不敢说能给老将军什么,但林冲敢保证,只要老将军愿意,咱们便是盟友,而非上下。
老将军若愿意,林冲亲赴云州,当面请教。
林冲敬上。”
朱武看完,点了点头。
“哥哥这封信,写得够直白。”
林冲放下笔。
“种师道既然问得直白,我就答得直白。”
他把信叠好,递给阿蛮。
“这封信,你亲自送到云州,交给种师道。”
阿蛮点头,接过信。
“记住,见到种师道,你就说一句话。”林冲顿了顿,“林冲说了,他不敢说能给老将军什么,但他敢保证,只要老将军愿意,咱们便是盟友,而非上下。”
阿蛮点头,转身离去。
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朱武看着林冲,忽然开口。
“哥哥,你这一步棋,走得有些险。”
林冲转过身,看着地图上云州的位置。
“种师道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轻易表态。可他也是个聪明人,他会明白,咱们和他,不是敌人,也不是棋子,而是……”
“盟友。”
朱武点点头。
“可万一种师道不愿意呢?”
林冲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那我就亲自去云州,当面请他。”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朱武和鲁智深都听出了其中的分量。
去云州,意味着要穿过朝廷的封锁线,意味着要面对种师道手下的西军精锐,更意味着……
一旦失败,二龙山将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可林冲却说得如此平静,仿佛只是去赴一场普通的宴席。
“哥哥……”
鲁智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冲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种师道是个聪明人,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五天后,云州。
种师道站在书房里,手里拿着林冲派人送来的第三封信。
信上的字很直白——林冲要的是西军,是震山雷图谱,是种师道这份报国之心。
种师道看完,沉默了很久。
副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种师道的表情。
“将军,林冲这封信……”
种师道没说话,只是把信放在桌上,转身走到窗前。
“你说,林冲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副将愣了一下。
“属下……属下不敢妄言。”
“说。”
种师道转过身,那双眼睛在烛光下亮得吓人。
副将咽了口唾沫。
“属下觉得……林冲这封信,写得太实在了。”
“实在?”
“对,实在得不像话。”副将顿了顿,“他说他要的是西军,是震山雷图谱,是将军这份报国之心。这话……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种师道笑了。
笑得很冷。
“直白?”
“对,直白。”副将小心翼翼地接话,“可越是直白,属下就越觉得……林冲这小子,是真心想和将军合作。”
种师道沉默了片刻。
“你说得对。”
他走回书桌前,拿起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林冲这小子,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副将不敢接话。
种师道把信放下,转身走到窗前。
“黄文炳回京后,必然会添油加醋,把我和林冲的关系说得天花乱坠。到时候,朝廷对我的猜忌,就会变成实实在在的打压。”
副将倒吸一口凉气。
“那将军……”
种师道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月光把他的背影拉得老长,像一把刀,劈开了夜色。
“备马。”
副将愣了一下。
“将军,您要……”
“去大名府。”
种师道转过身,那双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吓人。
“林冲既然说他要亲自来云州,那我就先去大名府,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胆色。”
副将浑身一震。
“将军,您这是……”
“我要看看,林冲这小子,到底是真心想和我合作,还是在演戏。”
种师道顿了顿。
“如果他是真心的,那我就考虑考虑。”
“如果他是在演戏……”
他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那我就让他明白,种师道不是那么好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