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大唐覆灭的画面还在流转，朱温弑君的狠戾、白马驿的血色、百姓流离的惨状，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隆基心上。
他僵在武惠妃宫殿的暖阁中，明黄龙袍衬得脸色愈发惨白，双手死死攥着腰间玉带，指节泛白到几乎断裂，浑身血液似被冻住，连呼吸都带着颤意，眼底翻涌着震惊、屈辱与彻骨的寒意。
“大唐……亡了？”他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满是不敢置信的茫然，“二百八十九载基业，列祖列宗创下的盛世，竟落得宗室尽屠、江山易主的下场？僖宗逃亡，昭宗惨死，哀帝傀儡……李氏子孙，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想到自己亲手缔造的开元盛景，终会走向这般腐朽崩塌，想到长安血流成河、万民受难的惨状，他胸口剧痛难忍，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龙袍上，晕开点点湿痕，往日里帝王的矜贵威严，此刻尽数化为满心的惶惑与崩溃。
武惠妃立在一旁，见他这般失魂落魄，欲言又止，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李隆基盯着光屏上“五代十国”的字样，心脏像是被巨石碾压，可转瞬之间，一道清明猛然撞进脑海——他还在开元年间，安史之乱尚未爆发，他还未夺子王妃，未宠信杨国忠，未枉杀忠良！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念头让他眼底骤然燃起烈火，先前的崩溃与绝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狠厉与笃定。
他猛地站直身形，龙袍下摆扫过地面，带出一阵凌厉的风，周身帝王气场尽显。
“安禄山！史思明！”他咬牙切齿，字字透着刺骨杀意，“若不是你们掀起叛乱，大唐怎会一步步走向覆灭！如今朕已知晓你们的狼子野心，绝容不得你们活在世上！”
他转身看向殿外，眼神锐利如鹰，心底已然有了决断：此刻便传旨！即刻命人彻查安禄山、史思明的踪迹，无论二人此刻身居何处、官居何职，一旦找到，格杀勿论，绝不给他们半点积蓄力量、图谋不轨的机会！他要提前斩断祸根，杜绝安史之乱，守住大唐的盛世，绝不让光屏上的悲剧在自己手中重演！
心中盘算已定，可连日来被光屏上的种种画面冲击，又骤然心绪起伏，一股浓重的疲惫瞬间席卷全身。
李隆基抬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头，指尖按压着太阳穴，眼底满是倦意，却难掩那份坚定。“来人。”他沉声唤道，声音虽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威严十足。
待内侍躬身入殿，他沉声道：“传朕旨意，即刻彻查安禄山、史思明二人行踪，一经查获，格杀勿论，不得有误！”内侍领旨退下，殿中重归寂静，李隆基望着窗外沉沉夜色，轻轻吁了口气，心中暗道：明日上朝，整顿吏治、重用忠良、稳固兵权，桩桩件件都是要紧事，怕是有的好念叨了，只是为了大唐，再累也值得。